到了晚些時分,甚至全軍表演了列陣。
那流暢、快捷、精準的動作,充滿著節奏的美感,連荀畯這個不太喜歡兵事的人也看得目不轉睛。
看完之后,心中更是嘆氣。
荀家幾代人經營,也才養了兩千多真正能打的精銳部曲,還舍不得消耗,一直當壓箱底的寶貝。
可亂世之中,總有那么些人,趁勢而起,通過短短幾年的努力,一下子超過世家大族百余年的經營,你說離譜不離譜?
邵勛就不談了,石勒這種原本在茌平莊園內種地的奴隸,他手底下敢打敢拼的精銳都遠遠超過荀氏,舉眾而來,如果不惜傷亡的話,完全可以覆滅荀家。
這天下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為什么世家大族百余年乃至數百年的積累,不如這些白手起家的奴隸(石勒)、軍戶(邵勛)、縣吏(張昌)、塢堡帥(趙固)、寒門(王彌)乃至天師道信徒之類亂七八糟的人?
上述這些人,哪個起點有士族高?
家境最好的王彌,也就祖父那一輩是太守,父親籍籍無名,到他這一代,已與鄉間土豪無異。
家境最差的石勒,被打得只剩十八騎,但就是抓住了機會,扯著劉淵的虎皮,三言兩語說服以前都不是一個部落的羯人投靠,屢敗屢起。
邵勛也不過一介農奴軍戶,同樣能抓住機會,一飛沖天。
這些人,都是短短幾年內實力就超過了世家大族百余年的積累,讓人嗟嘆不已。
或許,時代真的變了。
世家大族固然錦衣玉食、高官厚祿,但這些也是一個牢籠,牢牢束縛住了他們的手腳,令其變得遲鈍、笨拙,在大時代來臨的時候無所作為,被人迅速超過。
但想明白了又有何用?
能改變嗎?好像不行。
荀畯甚至悲觀地猜想,即便到了生死關頭,他們也做不了多么本質的改變。
到最后,依附于新興的統治者,繼續維持一定的特權、地位,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爛透了啊!
二月二十九日,邵勛結束了在潁陰的耀武揚威,兵發許昌,并在此大會潁川士族,共商護衛桑梓之策。
荀畯也跟著過來了。
這是一種政治態度,信號十分明顯。
再加上潁陽亭侯荀顯“暴病身亡”的消息飛快流傳開來,所有人都明白該怎么做了。
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壞事吧。
當初王彌過來的時候,眾至十余萬,聲勢極為浩大。
說真的,如果潁川士族能夠聯合,每一家都不藏私,把最能打的精銳部曲貢獻出來,發下厚賞,補足器械錢糧,組成一支聯軍,與王彌決一死戰,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但他們能做到這個地步嗎?狗都不信!
而既然不能聯合,保護不了自己的安全,那么就只能靠外人了。
許昌的大會,是團結的大會,勝利的大會……
邵勛不但收了不少錢糧,還從各個士族手里“借”了總計三百精兵,發回陽城縣,置一防府兵。
三百人,大家分攤一下,每家也就出個幾十人罷了,有點肉疼,但還可以接受。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聽過溫水煮青蛙的故事。
在邵勛看來,沒有組織起來、一盤散沙的世家大族,不過就是一個個提款機罷了。
不能一下子弄疼了他們,那樣他們會反抗。
慢慢玩就行……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