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已沒有匈奴的樣子了。」裴靈雁說道:「其實聞喜附近有匈奴部族的,姓王,我小時候就聽說了。方才問起,得知都散掉了。」
「死了?還是逃散了?」
「編戶了。」
「好事。」邵勛笑道:「后漢年間,匈奴王庭居然設到了離石,實在離譜。我也算是為天下撥亂反正了。」
「平陽那邊可沒這么樂觀,不過比起往年確實好一些。」
「哦?可是朝廷整治得力?」
「還是汾水太好了,適合種地。」裴靈雁看了他一眼,輕笑道。
邵勛亦笑,道:「花奴,你今天說的話,比過去半年加起來都多,是不是因為我一一」
「是,就是因為你,只可能因為你,絕對因為你。」裴靈雁笑道。
邵勛厚著臉皮連連點頭。
二人繞著竹園走了一圈后,又來到了裴氏老宅門前,
自漢末李催、郭之亂崛起,裴家就一直在此扎根,歷經百四十余年不倒。大力經營之下,儼然望族,名動數郡。
升平之世,則賓客盈門。
大亂之年,則挎刀持弓。
無論上面的政權如何變幻,裴氏都屹立不倒。
一個有著外敵的割據政權,大抵是拿他們沒辦法的,因為痛下殺手的代價太大了,很可能會給對手可乘之機。如果你還任用了他們的子弟為官,那就更不容易動手了。
只有掃平了所有外患,且統治基礎不全是世家大族的大一統王朝,才能對這些老牌家族造成實質性傷害,才能讓他們感到畏懼。
邵勛深刻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到現在才開始清理瑯琊、泰山這些士族扎堆的地方。
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溫水煮青蛙呢?
他清理士族寥落的郡縣的時候,你們不說話,認為是應該的。
后來清理有那么點豪族的郡縣,你們又猶豫不決,不敢翻臉。
到了現在,想翻臉都不成了。
當然,邵賊也留了江南的后路,大家相忍為國吧,別弄得太難看。他是想靠時間熬死功臣,讓大家都有臉面,他得個不殺功臣的好名聲,你們得個善終,如此而已。
「還想去哪里?」邵勛輕聲問道。
「是你想去哪里吧?」裴靈雁說道。
邵勛笑了,道:「確實。一個西域,不值得我親身出巡。你先在這里住著,等我兩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