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邵勛擺了擺手,繞著院墻轉了起來。
這是一道土壞筑成的矮墻,方方正正,將整個院落圍了起來。
墻外栽了一些植物,邵勛蹲下身去,仔細看了看,道:「紫蘇?」
「陛下好眼力。」曾易佩服道:「繞墻栽了一些,拿來榨油。」
「以前沒栽?」邵勛問道。
「往日都是麻田收獲后,榨一些麻油。」
邵勛又向東走,轉到拐角處后,看到了一整排桑樹,粗粗數了數,大概七八株的樣子。如果是種在田里,差不多要一整畝上好的農田才夠栽種,而今只不過是利用零碎土地。
樹下還栽了豆子、蔥韭之物,利用率是相當高了。
靠墻堆放著許多木柴、枯枝,甚至還有一小堆黑乎乎的石炭。
邵勛頗感興趣地走了過去,問道:「石炭何來?」
「自晉陽水運而來。」
「汾水全通了?」
「聽說中途要轉一段陸運,故炭價不低,無人愿買。臣上次買了一堆后,便再未見過那個賣炭商賈。」
「可惜了。」邵勛嘆道。
一邊嘆,又一邊向后走。
曾家宅院后方又是一片樹林,長滿了高大筆直的泡桐樹。
邵勛看得稀奇,道:「此樹何來?」
「臣買下這片地時就在。」曾易回道,
「哦?此地竟是買的。」邵勛驚訝道:「朕當年收攏爾等,徙至此地,應都分了田宅吧?」
「老宅給大女兒了。」曾易說道。
這個時候,有人在邵勛耳畔說了幾句。
邵勛有些驚訝。
不是他親生的女兒,招贅之后,還將老宅還了回去,這個曾易倒是挺有骨氣,不占人一點便宜啊。
「征遼時去了沒?」邵勛走到曾易身旁,打量了一番,問道。
「去了。」曾易回道:「曾駐守旅順、襄平、木底城,惜未能建功。」
「有四十了嗎?」
「有了。」
「而今解甲歸田,可還習慣?」
曾易抬起頭來,大膽地看著邵勛,道:「臣請為陛下上陣廝殺。」
邵勛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夠了,為朕拼殺了這么多年,夠了,該享福了。」
說完,又問道:「你是第一營的幢主?」
「正是。」
邵勛沉吟一番,道:「經年廝殺,又有征遼之功,該有升賞。可賜絹五十匹,平陽度支都尉空缺月余了,就由你頂上去吧。在家門口當官,誰人不羨?」
曾易一聽,立刻拜倒在地。
邵勛一把將他拉起,道:「黃頭軍是朕在河北收攏的,看著就親切,不賞你們,更賞何人?」
說到這里,眨了眨眼睛,湊到曾易耳畔,低聲道:「看到你們在平陽、河東、弘農過得好,朕就放心了。用點心,三郡若有奸人,須不得留手。」
曾易心下一陣激動,剛要表態,卻聽邵勛大笑:「與君相戲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