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河東如何了?」正聽著溫毅匯報的太子見了,起身上前,將庾亮迎了進來。
「已然完畢。」庾亮坐了下來,說道:「自太守以下,官吏無不配合。就連裴氏都自己散了,
裴、柳、薛、衛、賈、董、喬、王、劉等族在河東有地的,要么按占田法來,不能的則自謀生路,
自尋去處?」
「怎么散的?」邵瑾也坐了下來,問道。
「這幾家還是能留一部分人在河東的,老宅也都能保下,剩下的分作兩撥,一撥南下,一撥西行。」庾亮說道:「以裴氏為例,一支留下,大概兩千余人。一支西行高昌,千五百余口。還有一批南下,人比較多,不下五千。」
「裴家就這么點人了?」邵瑾有些驚訝:「還不如蜀薛人多。」
「我聞裴氏在六年前已經派過一批人南下了,應是落腳丹陽了。」庾亮說道:「四年前又派了第二批,落腳臨海郡了,當時似是與柳家一起去的。再者,裴家人沒有薛家多很正常,人家能執河東牛耳,靠的不是人多、兵多。」
邵瑾聽完,點頭道:「原來如此。西行的裴氏族人去了高昌,應能讓三兄輕松許多。」
庾亮一室,都不知該怎么接,只能說道:「聽聞裴氏還在鼓動河東士民去高昌,如果成行,金滿、蒲類二鎮兩千成兵應該不難尋到。」
「金滿、蒲類二鎮成兵已經齊了。」邵瑾說道:「今歲應已在開荒。」
庾亮一愣,這事他倒沒關心過。不過也不是什么大事,即便拖家帶口,也就兩千家罷了,事實上過去的多半是單身漢。
「趙王手腳挺麻利的嘛。」庾亮笑道:「前番往西域運糧,在伊吾存了三十余萬斛,一直未解送龜茲,想必就是給趙王留下的。」
邵瑾點了點頭,道:「三兄若能在高昌站穩腳跟,對朝廷而言是大喜事。西域之患,不在南,
而在北。」
庾亮更是無話可說,外甥城府更深了,他都看不出來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不過不重要,他本人其實不太看重西域,于是轉移了話題,問道:「穎川如何了?」
「有大舅親筆手書,各家都比較痛快。已點出四十余萬口人,四萬四千余頃地。」說到這里時,邵瑾亦有些不敢置信,比河南府、魏郡戶口都多,僅次于陳留,幾乎是天下戶口第二多的郡國了,非常嚇人。
庾亮看了外甥一眼,暗道最后一點老底子都被挖出來了。你父就比你清楚,他一點不會驚訝,
要不然也不會把穎川放到最后面了。
不過,這一次是真的把穎川士人大大地得罪了一番。便是安排了江南土地給他們,也不會所有人都滿意的。
但話又說回來了,庾亮自己就是穎川士人,他太清楚大家的德性了。過個十年二十年,一個個又都忘了,或者說不是忘了,而是接受現實了。到最后,還是得老老實實擠破頭地想做官。
「我聽聞有人找上門來過?」庾亮又問道,
提及這事,邵瑾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
片刻之后,他擺了擺手,道:「他們好大的本事。孤甫至綠柳園,便有人找上門來,身邊為他們說話的人一大堆,實在一—」
庾亮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