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責部放牧的位置不太好,離漠北很近,與那邊的部落來往密切,有些小心思也正常。這就是各人的選擇不同了,談不上誰對誰錯。
這邊兩人在說話,那邊又形成了小圈子,談起了蜂蜜、毛皮、馬匹的買賣。
后兩者還好,可談到蜂蜜,紛紛說價錢雖然漲了,但還是回不到以前了。交州蔗糖源源不斷北運,擠占了很大一部分蜂蜜市場,而今廣州及揚州部分地區也開始種植甘蔗,簡直讓人沒法活了。
更有那消息靈通之人,說以前的塊狀雜糖讓人望而卻步,但中原人大力改進,已然出現了粒狀砂糖,蜂蜜的銷量還得跌。可憐草原本來就沒多少可供交易的商品,而蜂蜜是重中之重,如今全完了。
此言一出,其他人也跟著嘆氣,說毛皮和馬同樣受到了沖擊,蓋因遼東加入了爭競。
少府少監竇于真一直沒說話,只默默聽著,聽到最后,心中暗笑。
別看這些人抱怨連連,可你若讓他們從此不要和中原做買賣了,卻不可能。
他們已然嘗到了甜頭,哪怕利益減少了,那也是很大一份利益,斷然難以舍棄一一說實話,自古至今,哪個部落不想與中原王朝互市,從上到下都想。
從這個情況來看,天子對拓跋諸部的改造是相當成功的。財帛動人心,這句話一點都不假,就連普通牧人都得到了做飯急需的鍋碗瓢盆,沒人想和大梁朝對著干,至少現在不想。
而就在竇于真清了清嗓子,想要說話的時候,宮人入內,請他們移步正殿,
眾人遂不再說話,紛紛理了理袍服,入正殿覲見。
正殿之內,天子的聲音隱隱入耳。
「慕容仁妄自尊大,流徙遠方,爾等當誡之。朕并非苛暴之人,可若有人違逆,朕便是想救免都無由。」
「天地至仁,尚有霜雪。征討不從,理合用。爾等謹記之。」
「皇梁禁軍六萬、府兵十六萬余,大發之下,何止百萬眾!便是將草原犁個天翻地覆,又有何難?」
后面的話聽不太清了,但竇于真心下一凜,知道這話既是對別人說的,也是對他們說的。
其他人也聽到了,個個面如土色,廊下的寒風似乎也變得更加寒冷了。
好在沒用多久,他們就見到一群人離開了正殿,在官員的引領下,步入風雪之中。
竇于真抬眼看了下,其中有個人似乎是宇文悉拔雄,而后者也扭頭看了下這邊,沒說什么話便離開了。
片刻之后,那位大名鼎鼎的侍衛親軍督邵貞走了過來,道:「諸位請隨我來,陛下、太子都在。」
眾人連連稱是,隨后分次入內,齊齊拜道:「臣等拜見陛下、殿下。」
「起來吧,坐下。」渾厚的聲音響起。
眾人紛紛起身,找了下座位后,按官位高低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