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踏踏
縱馬飛奔出山坳,平原上的風聲漸大,吹在臉上,是濃郁血腥味。
周圍荒草、原野卷起的煙塵中都是人的尸體,從衣著上其實很難辨認出是定安軍、容州兵還是朝廷兵馬。
蘇辰勒了勒韁繩,緩下速度,坐在馬背上,視野掃過周圍,無主的戰馬甩著尾巴,低頭舔著地上的主人,遠處還有形單影只的士兵,看到這邊數千人隊伍,露出警惕的目光,握著折斷的兵器,轉身就跑,沒入后面的緩坡,然后傳來一聲慘叫,隨即一支小隊提著剛才那士兵頭顱,沖上緩坡,朝這邊跑來。
來人是董卓訓練出來的西涼兵,如今在定安軍里當校尉,他將人頭放到地上,半跪拱手見禮。
“拜見,大將軍”
蘇辰促馬上前“你家董將軍在何處”
“回大將軍,卑職也在尋他”
聽到回答,蘇辰也沒多余的話,讓身后兵卒勻出一些傷藥給他,“擴大搜索尋找董將軍,和其余同袍,告知他我在云瑱附近。”
“是”
那校尉雙手一拱,隨即招呼數十人跟他朝北面搜索過去。這邊,蘇辰偏回視線,繼續趕往云瑱,經過長川縣,城樓上一排排兵卒戒備,站在墻垛后面挽弓立盾,墻垛上還立著燕國的旗幟。之前朝廷十萬大軍壓境,城中縣令沒得選擇,只能撥亂反正,重新投回朝廷。
或許是氣不過,跟隨蘇辰的兵馬當中,一個校尉上前朝城里大喊。
“朝廷十二萬大軍盡敗,消息很快就來,爾等好生思量”
城樓上警惕的士兵,以及守將聞言先是一愣,隨后露出驚駭的的神色,又看向遠方的原野,頓時陷入十二萬兵馬潰敗的消息里,難以平復過來。
凌晨時,他們或多或少聽過一些,也有兵馬過來叫門,但天色還未亮,怕有詐,所以便沒開門放行,然而,眼下聽到此話,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一切都感覺不真實起來。
就算是十二萬頭豬,幾天都能撐住的吧。
這才交戰兩日啊。
與此同時,一支四五千人左右的隊伍也在向云瑱過去,旌旗耷拉、列隊前行的士卒垂頭喪氣,他們衣甲凌亂、神色倉惶,一點風聲草動便緊張的看向四周。
斥候在原野上來去。
“大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我等也不算敗,叛賊兵馬也攜裹亂軍之中沖散。”費種領著幾騎跟在一側,看著失了鐵盔,發髻垂散肩頭的老人說道“只要云瑱尚在手中,以此為基,灑落的兵馬都會重新聚集。”
花白的胡須、發髻在風里撫動,賀近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將目光移開,令得費種訕訕笑了一下,不過他還是繼續道“這云瑱城堅墻固,糧秣充足,那些叛孽想要攻打幾乎妄想,他們要是自不量力”
他話到這里便沒說下去,因為前行的隊伍停下了,前方云瑱郡已在面前,南城門緊閉,上方城樓的士兵像是沒看到他們,立在原地不動。
氣氛呈出凝重。
“爾等快開城門”費種促馬上前喊道。
回應他的是從城墻上射出的一支羽箭,費種趴向馬背躲開,箭矢斜斜插在地上,羽毛余力不息的微微顫抖,后面一點的戰馬背上,賀近臣握著劍柄,抬起臉來,目光露出錯愕,隨后變得冰冷。
那城樓上,披甲持矛的吳會之走到墻垛后,他身后涌出上百名弓手,一字排開,挽弓搭箭對準了下方。
“哈哈哈城門恐怕開不了”
這位云瑱侯看著下方數千兵馬,咧嘴笑起來,“朝廷欺我等侯爵,一逼再逼,如今云瑱郡反了”
他曾想過跟蘇辰一塊起事,可面對十萬大軍,他又猶豫了,眼下卻未曾想到,只有幾萬拼湊的定安軍,竟然敢如此兇殘的與朝廷軍隊正面硬撼。
而且,還他娘的和朝廷兵馬打成這樣的局面。
他在府里聽到消息的時候,身體的血液都仿佛燃燒起來,當即拍了桌子,就決定要起兵,有家人過來勸說,被他按在地上幾拳幾腳打了一頓,拉上被奪了兵權的刺史湯懷元,兩人一合計,便先將府衙、軍營中清洗一遍,直接控制了云瑱郡。
吳會之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這般威風,他抬手一壓,“射箭”
箭雨落下,靠前的兵卒有人舉盾擋下,有人胸口插著幾箭倒在地上。城樓上,湯懷元看著這幫兵馬,尤其看到當中賀近臣、費種,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指著下方驚慌失措的隊伍,大吼“開城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