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距離十萬兵馬戰敗的消息送達燕京又過去了三天,殺入燕京那支千余騎兵在燕州四地燒殺搶奪的信息仍舊不斷地送入皇宮。
皇帝北宮野為此發了幾次火,兩處糧倉、一個礦場,昨日夜晚還有一座牧場也被洗劫,大量牛羊、戰馬被屠殺,本就糧秣拮據,眼下更是雪上加霜。
他氣得連夜招來燕山鐵騎另一位統領,劈頭蓋臉的將對方臭罵一頓。
后者自悔一番,隨后在二十一的這天親自率領兩千鐵騎殺出燕京,匯合之前派出的騎兵,分析地形后,大致確定了對方可能行進的路線,一路千騎由北向南追殺,一路兩千騎在下方攔截。然而追殺的一千鐵騎沿牧場南下,直到碰上攔截的統領,也沒見到對方蹤跡。
顧兆武是一萬燕山騎中另外一個統領,如今皇城里算上之前逃回的兩千,只剩六千騎兵,帶出三千騎,要是再有折損,他不知要心疼多久,可眼下皇命不得不從,一路追尋過來,卻沒發現敵人蹤跡,派出大量斥候,俱無功而返。
感覺對方反偵騎的能力比他強太多。
“顧統領,接下來該怎么做”副將黎元英上來詢問,他是典型的北方漢子,嗓門大,骨架大,身材壯實。
“對方身邊絕對有熟悉此地的人。”顧兆武促馬來回走動片刻,揮了揮鞭子“千日防賊,只會被他牽著走觀他襲擊的地方,都是與朝廷有關,此處還有一處與生奴人集市,一處龍驤軍的器械所。”
“器械所戒備森嚴,有兩千龍驤軍駐扎,此人俱是騎兵應該不會過去,反倒是生奴人的集市,連外圍護欄都沒有,只有一頂頂帳篷,襲擊那里是簡單的,還可搶奪補給。”
“不可大意,你我分頭行事,我去龍驤軍那邊看看,你去生奴人的集市”
兩人一合計,便各領麾下騎兵分別離開,顧兆武去往燕京西面的龍驤軍器械營地,黎元英則去往西北面的生奴人集市。
這里從前是販賣生奴人的,后來雪原里的生奴人有了意識開始反抗,多次襲擊邊軍,先帝執政期間,見他們英勇善戰,有意招來組建軍隊,于是授予生奴人族長一堆好聽沒什么用的官銜,每年還送一些米糧奢侈之物,兩邊逐漸開通互市后,便有大量生奴人涌入燕州,漸漸形成租賃性質的軍隊,不過主將大多由生奴人來擔任。
這里就此變成了生奴人的集市,每年都會有許多雪原、雪林中的珍貴藥材、皮毛,野獸筋骨、礦石進入燕州販賣。
黎元英領著騎兵過來時,這里仍舊繁華嘈雜,在外圍巡視一圈后,就在距離市集一里左右歇馬,順道也讓部下們喝水吃些干糧補充體力。
他咬了一口肉干,從石頭上起來,跟一個部下打過招呼,便去了前面草叢撒尿,剛揭開腰帶,脫下褲子,遠方陡然有細碎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偏過頭,遠遠的,有塵煙漫卷,腳下的地面頓時傳來微微震感。
黎元英牙關一緊,雙目暴張,也不等尿完,提上褲子邊跑邊系,“上馬上馬”他招呼周圍部下,他堪堪才沖到戰馬,腳下的震感越發震抖,翻身而上的剎那,一匹火紅的戰馬拖著斜斜的塵煙急速逼近。
周圍燕山鐵騎倉惶集結整隊。
他右手猛然拔出插地上的長槍,一夾馬腹,縱馬迎了上去,黎元英武藝還算不錯,境界達到四品,比統領顧兆武還要高一出,可惜并不精通統領騎兵,兩邊沖擊交錯的一瞬,他手中長槍,穿過揮來的畫戟,槍尖點去對方面門的同時,那紅馬背上的身影手中長兵陡然下壓,直接卡住黎元英的槍頭,他松開一只手迅速摸到腰間,刀光唰的橫斬而出
鋼刀劃過一抹冷芒
卻是斬空
那馬背上的身影坐正回來,畫戟擦著槍頭嘩啦摩擦火星,戟鋒順勢揮斬開,披風灑開的同時,血光如箭沖天而起。
虎步江淮
短短一息,兩匹戰馬交錯而過,黎元英的人頭已在空中旋轉,壯碩的身體坐在馬背上,伴隨馬匹沖出幾步,才從馬背上倒下來。
紅色的戰馬兜轉返回,粗重的馬蹄踏在地面停下,一桿畫戟插去人頭,挑在了半空。呂布望著一個個驚駭看來的燕國鐵騎,下一秒,一千定安軍騎兵從他左右奔涌而過,雨點般沖向停留原地,陣型散亂的騎兵當中。
突如其來的動靜,引來集市上的商販、生奴人,紛紛涌到市集外面,然后,調轉方向的騎兵集群朝他們沖殺過來。
不久之后,得到逃回來的燕山騎帶來的消息,顧兆武瞪圓了眼眶,帶著兩千騎趕到生奴人集市,這里遍地都是人的尸體,一頂頂帳篷全部踩踏,尚存的人躺在血泊里,抱著被鐵蹄踩斷的小腿哀嚎連連。
“啊啊”
見到副將無頭的尸身,顧兆武幾欲發狂,他讓人拿來地圖,陡然發現對方襲擊了生奴人集市,正好將燕京圍成了半圓。
難道說這支騎兵最后會到燕京南門外
這支騎兵燒殺一通跑這里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