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太師府。
大紅燈籠高高掛,身材高挑的侍女端著宵夜走過彤紅的光芒,輕輕敲了敲書房門扇。
“進來。”
蕭文弼放下筆墨,隨著羹湯放到桌邊,他揮了下手,讓侍女出去,看著寫好的一副字,重復了一句“我叫你進來,你本事都是我教出來的,豈能瞞得過為師。”
屋外有風跑了過去,一道人影被燈籠光剪在了門窗上,隨即響了兩下敲門聲,那人聲音有些沙啞。
“蕭摩逅拜見師父。”
吱嘎一聲,門扇打開,一個身形挺拔,年紀約莫二十多歲的男子走了進來,一身寬敞的黑色金邊衣袍,肩頭到胸口有著祥云的紋繡。
他將門扇關上,走到老人的書桌前,拱起手“師父。”
“深更半夜的跑來見為師,準沒好事。”蕭文弼抬起臉,卻是帶著笑容,讓他到旁邊椅坐下,“是教中出了什么問題”
眼前的年輕人,是他二十多年前收養的義子,抱回來時無名無姓,便跟了自己姓蕭,取名摩逅,寓意師徒的緣分。
后來,老人將教中事務都全權交給了他,便所有精力放在了朝堂,幫襯第二個弟子北宮野成為皇帝。
“師父。”
蕭摩逅二十有六,他的武功除了面前的師父外,教中無人可敵,就算是做為皇帝的師弟,也只能跟他戰不出五十回合。
但在老人面前,他沒有教中那般威嚴,而是顯得小心翼翼,只有他明白這位老人看似慈祥,其實殺人如麻。
甚至當今皇帝的養父母的死,也跟老人有莫大的關系。
“趕緊說,說完趕緊回去。”
老人偏頭看向他,輕聲的話語,使得一旁的燈盞都忽地搖晃。蕭摩逅抿了抿嘴,看了一眼師父貼在墻上的人影。
他不再猶豫,抱拳說道“那位劍神的弟子顧龍城行刺不利,反被殺了。”
“還有呢”老人拿起那副字吹了吹上面的墨漬。
“教中啞士死了五十人,祭堂首座鐵指阿九也被殺了。”
老人停下動作,倒映墻上的人影忽地揮開手臂,響起呯的一聲,書桌前的蕭摩逅直接側翻倒地,捂著臉頰垂著視線不敢抬起頭來。
“為師之前跟你說過,荒神教關于叛軍,一律不得參與你是我的愛徒,連師父的話都不聽了,是嗎”
“弟子不敢”蕭摩逅趕忙跪到地上。
“不聽話的人,該受到什么懲罰”
老人淡淡的聲音傳來,蕭摩逅目光挪動,落在放大腿上的手掌,他一咬牙,將左手的小指啪的一聲掰斷。
他咬緊牙關,渾身都在顫抖,盡量不讓自己發出慘叫。
“去將邀請你摻和進去的那個人殺了,然后滾出太師府”
蕭文弼放下那副字,直接從蕭摩逅身邊走過,打開門扇徑直離開,他之所以生氣,乃是這個徒弟有些不聽話了,居然不經過他私自與皇帝聯系。
書房里,蕭摩逅跪坐那里,緊咬牙關,他回過頭,手臂遮掩著面龐,露出的目光仿佛是受傷的狼,死死盯著離去的背影。
夜風吹著庭院的老樹嘩嘩作響。
離去的老人走在小院一條隱蔽的碎石小徑,穿過兩旁搖曳的青柳,前方有著幾個江湖好手看守,他們見到蕭文弼過來,迅速退到附近陰影里。
推開緊閉的拱門,里面又是一處小院,院中清幽,正中有顆大槐樹,一條枝丫好似云團遮著一棟黑瓦房舍。
窗欞里,還有燈火亮著,老人走到門窗,透過縫隙看到一個書生的背影正坐在燈火下翻看書卷,似乎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
里面那人,停下翻書的動作。
“太師,既然來了不妨進來坐坐”
“不了,就過來看看你。”蕭文弼看著里面的背影,聲音溫和“你弟弟越來越厲害了,聯合七家諸侯起事,如今大燕的江山岌岌可危。”
“這不是拜太師和陛下所賜”
蕭文弼沒有回答這句,沉默了片刻“你不想知道,老夫為何要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