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微微晃了晃,蘇辰雙腳岔開站的平穩,雙手負在披風后面,望著遠方又低聲說了一句。
“大哥,你看,我也來燕京了,這次我帶兵來為你報仇”
將近四萬容州兵馬長驅直入,逼近燕京。此時,金戈之氣還未過來,緊迫、恐懼的氣氛已籠罩了整個燕京,城中的府衙轉運已經出現了人手缺失的現象,不少底層的官吏,或中層的官員悄然離開,賄賂城門兵將,舉家逃離。
自城外的叛軍先鋒按兵不動,朝堂之上也有不同尋常的氣息,有大臣上表,請求皇帝派出使者過去交談,盡量拖延時間,或者干脆讓天子下罪己詔,堵住對方清君側的嘴,然而都被皇帝尋個理由隨意搪塞過去,然后便沒了動靜。
一片死寂的的氣氛,變得愈發肅殺。
自叛軍先鋒下寨的當天,北宮野變得陰沉暴戾,對于滿朝文武,他早已不信任了,就連蕭文弼,他也懶得再詢問對方,眼下城中已經混亂不堪,他也睜只眼閉只眼,畢竟燕京令都無法阻止,他更加無法將手伸出皇城。
他只是強烈渴望,另外兩路兵馬聽聞燕京被叛軍圍困,能盡量趕回來,里應外合打一個翻身仗,重拾天子威望。
林光遠、李進臣督一方兵馬,手里還是有兵員可用的,也是眼下最能打的了。
他在這天上午連發幾道快馬,將圣旨帶去東路,南路兩個戰場,讓二人已最快速度帶兵趕回燕京勤王。
一個下午漸漸過去,夜開始降臨。
寢宮燈火通明,四下宮女、宦官一個個低頭不敢發出聲響。那邊有著圍帳圈起來的方形矮榻上,北宮野看了一眼不遠正跟一個宦官玩耍的兒子。
收回目光后,他將剛倒滿的酒水一口飲盡,對面的姜皇后知道他心情不好,繼續為丈夫滿上。
“陛下心憂國事,不妨將將太師宣進宮里詢問疑惑。”
“皇后啊有些事你不懂,朕坐上這個位置,才發現人心難測,原本以為是良師益友,會陪伴朕左右,可是倒頭來才發現,并不是這樣,他們心頭有著各種各樣的想法”
“陛下何出此言”
“呵呵呵”北宮野將手里的玉光杯在面前轉動,光著上面水種的光澤,笑容變得猙獰,咬牙切齒“皇后還記得蘇叢芳的那個長子蘇雍呵呵,朕讓太師將他殺了,可到前些日子,朕才知曉,那人還活著,就在太師府里好端端的活著太師啊他根本就沒把朕當做他的弟子一直以來,朕以為他出謀劃策,可如今想來,這些計策為何失敗皆是因為他故意為之,引著朕一步步走錯”
“這個老狗”皇帝呯的一下將玉杯捏碎,那邊剛滿四歲的孩童被嚇了一跳,哇的哭了出來,那陪玩的宦官趕忙將皇子抱起來哄逗。
姜皇后回頭看了一眼,并未過去看孩子,而是拿了手帕替丈夫擦去手上酒漬“那陛下準備怎么辦”
“朕已召太師入宮”
看著為他擦拭手掌的皇后,北宮野露出笑容,“又派車縉帶兵去了他府邸。”
夜色之中,許許多多的事開始交織起來。
快馬奔出,輾轉兩個街口來到太師府,蕭文弼正在用飯,聽到皇帝要見他,也沒猶豫,便放下碗筷,起身大步而出。
黑暗里,西面的城門樓下,有人吊著繩子,緩緩降到外面,看了眼城頭的守將,轉身發足狂奔,朝遠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