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目光從那石碑移開,望向車輦。
蘇辰身著白袍龍紋,披著大氅從車上下來,身后護行的兵將也都跟了上去,站在兩側。
“大王請上臺”
身后眾兵將齊聲大喝
觀禮臺上,姜氏、眾臣交織的視線里,蘇辰面色肅穆,身子挺拔,大步走向土丘,踏上一階一階臺階。
兩座巨大的石鼎熱浪滾滾,火焰扭曲了空氣。
吳子勛、王懷義端著王服、王冠站在祭臺兩側,一個后苑唱名的宦官,躬身上前,大聲高喧。
“大將軍、威侯蘇辰,體恤百姓,威懾諸國,其功績,無以官職受封,朕為不負將士奮戰之熱血,告慰歷代燕國先帝,為大將軍蘇辰賜王爵、封王號”
陽光照著豐碑,冕冠十二旒,玉珠搖晃閃爍光澤,吳子勛雙手都有顫抖,他捧起王冠緩緩落在高大的身形頭頂。
蘇辰眼睛一眨不眨,望著土丘上方矗立的圓碑,以及目光之中能看到的,刻有名字的石碑。
“諸位將士,你們可看到了,孤特地在這里,讓你們看到,這一路走來,未曾讓你們失望”
“孤這王位是你們用血肉鑄成,孤這爵酒,要敬你們,敬為大義舍生忘死,一路披荊斬棘殺過來的英靈們”
珠簾晃動,蘇辰雙手接過祭祀用的大爵,望著石碑高舉過頭頂,拜了一拜,銅爵緩緩傾斜,酒水灑祭臺。
周圍聲音都安靜下來,就連初秋最后的蟬鳴仿佛都在這一刻停歇了嘶鳴。
祭臺前,高大的身影仰起臉,深吸了口氣。
“自孤起兵征伐以來,無數將士用命,前仆后繼,才有今日孤的成就,長川縣一戰,孤的士兵將近一半傷亡,尸骸鋪滿戰場;玉山原一戰,仍有許多士卒止步燕京城前,修建這處豐碑,刻上他們名字,就是要讓后來者,讓孤的后人都要銘記于心。”
風撫動視線前的青玉珠簾,已有淺淺胡須的嘴唇微微張開,雄渾的嗓音響徹起來。
“也告仍為孤效力的將士知曉,孤這王位也是因你們奮戰而來也告知,孤之列代列宗,蘇辰從未辜負”
“大王,請王號”王懷義拱手躬身。
下方眾人紛紛拱手“請王號”
袍袖嘩的一下灑開,蘇辰雙手捧過銅爵。
“有神州之地,泱泱華夏之名,三皇五帝立于天地,開創人文武功,始于夏,烈于商,禮于周,統于秦,強于漢,亂于晉,霸于隋”
他站在祭臺,望著延伸上去的豐碑,微微有些出神,隱隱約約,有著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恍如幻覺般徘徊耳中,勾勒出一個個豐功偉業,雄心壯志的身影。
“一個字,有十九種寫法,互不相認,極為不便”
龍庭之上,黑色袍服,頭戴冕冠手握秦劍,斬開地圖,有著雄壯的聲音響徹,“寡人先滅六國,再掃其他諸國,必將這些雜七雜八的文字,通通廢掉,只留一種,豈不痛快六國算什么,寡人立志開大秦盛世,人間至此寡人一帝,受命于天,既壽永昌,與天同壽,與世為君”
“大風起兮云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曾經叱咤天下的君王垂垂老矣,眺望城墻,俯瞰腳下曾熱愛的山川、河流。
亦有白登山上,他持赤霄,聲音高亢“朕之子孫后代,銘記此仇終有一日,我大漢鐵騎跨過長城,馳騁草原”
雄才大略的漢武,擲下竹簡,聲音鏗鏘有力。
“寇可往,吾亦可往”
彪彪漢騎,鐵蹄席卷,手握漢劍的少年將軍飲馬瀚海,“匈奴未滅何以為家”
亦有手持漢節,孤身立于西域大漠的聲音在說。
“不入虎穴,不得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