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度郡,原名元渡,地處渾河南岸與北岸的燕國漳州相望,所轄六縣,相比該州其他郡縣,要小上許多,但此處南北貨物來往興盛,客棧、酒肆林立,催生不少江湖綠林來此討生活,治安奇差。
寬整的街道,夯實的路面兩邊,有著長年累月被雨水滴出的一排排小洞,低檐小巷,石板土路泡雨水里,又被急匆匆的行人踩起水花。
淅淅瀝瀝的秋雨接連下了三日,附近酒肆內,房雪君坐在二樓包間,八把刀捆在一起用長布包裹依在桌邊。
這是從漳州乘船入魏境第十天,為了掩人耳目,她與手下人分散各處在不同方向入城,城中多江湖綠林,多出十來人,也并未引起注意。
片刻,一個穿著勁裝的女子帶著一身水汽從下方上來。
“雪君”
是房雪君的師姐,擅使一對鴛鴦刀,自從知曉師妹如今成了夏王的王妃,連夜帶著師門的幾個師兄弟,還有江湖上熟識的好友一起過來。
“師姐,打聽的怎么樣”房雪君倒上給她倒上茶水。
“有些眉目了。”
那女子姓李,名望秋,比房雪君大上一歲,相貌還算漂亮,不過身材高大,原本家中為她說了一門親事,可對方聽她是江湖綠林,便直接拒了說親。
眼下拖到二十仍未嫁人。
李望秋直接將茶水一飲而盡,放下杯盞“剛才我跟幾位師兄,分別接過頭,消息合計下來,應該差不了。那位的堂兄弟,應該是被此地一個幫派所虜,有人見過他們的人在那晚下半夜聚集。據我打探,這個幫派與魏國朝廷司空家眷有聯系,應該那朝廷三公的某個家人控制的。”
房雪君蹙起秀眉,她心里多少有些準備的,畢竟十天前找到郭嘉,他猜測可能是魏國朝堂的人下的手。
眼下聽來,多少有些感到棘手。
“那師姐可打聽蘇庭被帶去了何處要是帶到魏國京城鹿陽,事情就麻煩了。”
“打聽不到,對方抓走了那位蘇公子后,便沒了動靜,他們的人最近也深居簡出。要想知道蘇公子被關在何處,最好是能抓住對方幫主或者把陳度郡的太守給拿下,不過這兩個都難辦,我們這點人別說太守府,能劫獄就算不錯。”
李望秋后面的話,其實想勸這位師妹,不要亂來。
不過,房雪君可沒聽進去她后面的那番話,眉角挑了挑“深居簡出”
什么情況才會深居簡出
躲避危險,或者布置埋伏
跟著蘇辰出入軍營一段時間,房雪君多少懂一些東西的,她連忙抱起桌邊的那捆刀,翻到后背系上,語氣飛快“師姐,通知師兄弟們,趕緊出城,對方可能已有埋伏,這幾天我們在此處打探情況,可能對方已經知曉,師姐帶一路從北門離開,我帶一路從東門出去,快”
放下幾枚銅錢,兩人一前一后迅速下樓出了茶廝。
連日秋雨,氣溫驟降。
陰森的牢獄更加陰冷潮濕,斑駁的血跡、人的屎尿化為污垢混雜一起,是令人難言的惡臭。
衣衫襤褸的身影縮在角落,身上的傷痛并未完全好,隨后便聽開鎖的聲音,幾個獄卒走了進來。
看到他們,蘇庭渾身發抖。
這是陳度郡府衙大牢,一連十多日逼問拷打,讓蘇庭幾近崩潰,昏厥數次,被冷水撲醒,繼續拷打,身上再無可打的地方,被抹上傷藥后,丟進牢里養上幾日,再次拉到刑房逼問。
“求求你們我真是燕國普通商販我姓劉我叫劉傳續岺州人。”
持續的折磨,和難吃的食物、渾濁的水,讓他生病發熱,模模糊糊的被獄卒拉到刑房,被打的跪在地上。
繞是如此,蘇庭依舊不停念叨編造的名字,他知道一旦對方知曉他叫蘇庭,與他勾連的那兩家大族要遭到魏國朝廷的處罰,以后想要再聯系就千難萬難。
而第二個原因,讓魏國給族兄蘇辰攻訐的借口,說不得將這事挪到屠殺汾州百姓這件事上。說蘇辰不對在先,魏國才施之報復。
不管是不是真的,總是會有人相信。
“劉兄弟,你就說吧,嘴硬下去,吃苦的只會是你自己。”
那行刑的是牢頭,折磨的人法子有很多,他手里捏著一把粗鹽,笑呵呵的看著披頭散發的蘇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