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路,又有不同的感受。
戶部尚書龍嶠衣冠整齊,從府邸出來,乘著馬車穿行過一條條街市,流民面目呆滯,盤踞在每條街邊,空氣有著隱隱的哭聲,還有殘留昨日廝殺留下的血腥。
偶爾從視野里過去的,是一個個被繩索捆縛的魏兵俘虜,每人臉上神色殘留惶恐、麻木。
魏國的天已經變了,皇帝在昨日自刎在宣政殿。
就連太子也已死了,朝堂之上曾經烏泱泱的文武,許多人都不在了,與他們的家眷,死在了出城的路上。
好在攻入燕國軍隊并沒有屠城,只有些許人家在戰事里被波及,死了一些罷了,如今整個鹿陽人心惶惶,不知道那位入主皇宮的燕國夏王接下來會如何做,朝堂之上、城池之中的運轉、維系全靠他們三十幾位老臣了。
龍嶠看著往昔人來人往,繁華富碩的泱泱大都,淪為他國士兵在街上橫行無忌的境地。
光想想就覺得可悲。
不久,馬車進入皇城,下了車,一步步走入皇宮,宣政殿外僅剩的魏國老臣們都已在這里候著了,不過仔細一看,少了兩人。
聽袁逢過來說,是工部侍郎和中書令,他們已在家中服毒追隨先帝去了。
歷朝歷代都不缺少這樣的臣子,龍嶠也只是點了點頭,沉默的站到隊列里,眾人都沒有從前那般隨意說笑,對這大魏江山指點一番。
“諸位大人,進殿吧。”
一個頭發花白的宦官佝著身,壓著小步來到站定兩排的文武面前低聲說了句,他眼睛有些微微發紅,不忘小聲告誡“如今換天,諸位都是先帝的臣子,當保留性命,莫要亂來。”
對于宦官,他們往日向來是瞧不上的,甚至不屑多說一句話。
眼下,這些龍嶠等人抿著嘴,看著眼眶濕紅的宦官,心里感慨萬千,真正傷心的,居然會是他們。
幾人抿著嘴唇朝這位宦官拱起手,沉默的拜了拜。
“諸位大人,進去吧,那位燕國夏王快要過來了。”宦官弓著身退到一側。
龍嶠、袁逢步入大殿,戰戰兢兢的走到一側站定,不久后,外面響起一連串腳步聲,微微側臉的余光里,燕軍的將領們,沒有絲毫隊列的走進來,邊走邊說笑,看到這邊的龍嶠等人,并未有任何表態,魚貫而入走到一旁站定。
片刻,殿門口的宦官高喧“夏王入殿”
外面響起整齊的腳步聲,一隊隊甲士持戟壓刀,猶如一道鐵墻推過來,震動的身上甲葉都在嘩嘩響著,最前方,一身王服,腰懸夏王劍的蘇辰,領著左右典韋、李玄霸、吳子勛大步過來。
“拜見大王”右側的關羽、張飛、呂布等軍中大將拱手拜下,秦瓊、張玉還有些生疏,畢竟他們才來不久,而且對于李世民、朱棣的君臣之心,還處于剛死的那會兒。
不過也沒人指責,畢竟諸將都是這樣過來的。
左側的魏國舊臣喊自然是喊不出口的,只是拱手躬身,余光之中,便是看著那位夏王的步履走了過去。
隨后,蘇辰的聲音響了起來。
“爾等皇帝已死,鹿陽已入孤手中,但還有其余八州未歸附。”蘇辰走上御階,來到龍案,大馬金刀的坐上鋪有虎皮的龍椅,“孤不想動兵,又想拿到中原,你們說怎么辦”
魏國舊臣沉默在那里。
“孤不想打仗了打太久,死太多人,對孤、對其他人都不好。但是孤不是在向你們展示軟弱,孤與趙傳廷不同,孤是一路殺過來的。”
蘇辰笑容漸漸收斂,剛才溫和的話語陡然一變,抬手砰的一聲將龍案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