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敵當前,又不知其要做何事,自然先探明情況,再做謀劃”
軋葷山循循教導,這一眾費聽部落的頭人們,他心里卻極為擔心,關二爺的名頭在唐時,無論是在官面上,還是下層民間都有極高的聲望,不僅僅是忠義,還有對方那身令人膽寒的武藝。
這會兒要是碰上,亂兵之中,說不得將自己當梁國下面的部落頭人給宰了,那他可就夠冤的。
夜色的風正呼嘯拂過樹林,搖曳的樹枝發出沙沙的輕響。
費聽蒼原等一眾部落頭人,聽著這位新崛起的粟特部頭人講起兵法,一個個神色肅穆,安靜的傾聽。
“兵法云,貴在神速,那夏國將領,就是按的這個打法,先打了頗超部,又打了房當,仗著馬快,又躲在暗處,人多了他不出來,人少了不夠他殺,騎兵之妙,就在這里”
兩萬費聽部落兵馬駐扎在這片山丘下的這片低矮的樹林當中,軋葷山背靠一顆矮樹,猶如佛主講經一般,周圍俱是費聽部落頭人,安靜的聽著他高談闊論。
這些部落頭人,大多身具勇武,少有謀略,更沒有怎么接觸過兵法,從來都是梁國皇帝召集軍隊,便帶上部落里的族人,前往大都跟著皇帝打仗。
就算與西戎人廝殺,多數也是仗著一腔血勇,將對方殺敗,不過很多時候,都是輸多贏少。
眼下從軋葷山口中知曉了兵法妙用,不由豎起拇指稱贊軋葷山,但真要明白怎么用兵法,他們也是兩眼一抹黑。
“夏國的騎兵其實就是仗著兵器、甲胄比我們的好,真要論勇武,我等部落中獵手,不會輸給他們”
周圍頭人當中,一個叫費聽世臣的魁梧漢子,眼底閃過一絲兇戾,擅用一柄鐵錘,他拄著錘柄,語氣不善“真要堂堂正正的廝殺,看我一錘砸死他一群洞里的碩鼠”
“陛下交托我們打下積麥城,豈能讓你意氣用事”
做為這支兵馬的統帥,費聽蒼原自然也是魁梧高大一輩,他的勇武是得到其余部落頭人公認的,他一開口,剛才的費聽世臣縱然心里還有些不服氣,但也不敢反駁。
“索性我們設伏兵,夏國騎兵既然站到明處,那咱們就退到暗處,放幾個誘餌,將他們吸引過來,就跟冬天里打狼一樣”也有聰明的人,很快從軋葷山剛才所講的兵法里,想到平日山中狩獵時的方法。
“鬼話,兵法哪有那么容易”軋葷山連忙開口將這人的想法打斷。
看著下方部落頭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商討一陣,軋葷山隨便找了一個借口,回到自己帶來的弋落河騎兵那邊,這些騎兵當中有七百多人,是他兩年前在鹿陽收的義子,到了這邊后就是靠的這七百多個義子在西北站穩腳跟。
“得找機會溜了,那關云長鐵定已經在這附近了。”
軋葷山在一幫義子簇擁下,回到這邊,在羊毛毯上翻來覆去想了片刻,旋即招招手,示意最幾個統兵的義子過來。
“等會兒你們先帶一些人悄悄撤離這里”
隨著他的命令悄然下達,夜色漸漸深邃下去,這片矮樹林里的費聽部落族人陸陸續續在樹下睡著,而軋葷山這邊的弋落河騎兵,則牽著馬避開巡視的部落士卒。
偶爾,就算被人發現,也只是找一個借口糊弄過去。
然而距離這邊只有幾里的路程,一道道身影牽著戰馬正從山麓中走出,虎騎營騎兵,擦了擦刀口,等著那邊君侯下一步的吩咐。
之前白天,他們在東面襲擊了一些部落,故意轉移費聽氏的注意力,夜色降下后,便轉移西北面,繞到了費聽部落的北面。
黑暗之中,關羽撥了一下馬頸下吊著的三顆人頭,正是頗超達達,還有房當部落那兩個頭人的腦袋。
早在來這邊的時候,關羽再次展開沖陣,在亂軍之中斬殺三人,梟下首級掛在馬脖下面。
片刻后,關羽翻身上的馬背,青龍偃月刀斜斜垂在地上,他身后的兒子關平,以及一千九百二十騎紛紛上馬。
一片上馬的聲音之中,最前方的綠袍金甲的身影,閉了閉眼睛,呼出一口氣,有著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在唇間呢喃。
“兄長麥城,弟走過來了”
某一刻,關羽睜開鳳目,望向前方,一抖韁繩“踏平費聽氏這堆草芥”
赤兔緩緩跑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