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手加在埃及田間牲畜身上,就是在馬、驢、駱駝、牛群、羊群上,發生重重的瘟疫,幾乎都死盡了。只是以希伯來人的牲畜分別出來,一樣都沒有死。這顯見牲畜的生死都在神的手中,我們人的生命存留豈不是也在神的掌握之中么?可法老竟不自覺,這正是番邦的愚昧與無知啊!】”
在莎草紙上一筆一筆的記下,在火光的照耀下,能看到在紙張的上方還有其他的內容。
別人不懂他在做什么,也不知道這有什么意義,但亞倫很清楚,他在記錄歷史。
雖然真實的歷史和他記錄的存在缺漏與矛盾,但這并不影響他就這樣記了。
咔……
寫完這一筆,他又看向天空。
雹子時有落下,但現在還沒有那么劇烈。不過蝗蟲的痕跡還是能看到的,于是他再次提筆。
【埃及的法老仍舊不許神的子民離開,于是神就命梅瑟向埃及伸杖。】
【神使東風刮在地上,把蝗蟲刮來了,落在埃及的四境,空前絕后的厲害,因蝗蟲遍滿地面,甚至地都黑暗了,吃盡了一切菜蔬和樹上剩余的果子,使無信者知道他們的悖逆。】
這只是初步的記錄,后續還需要增添修改,調整順序……將莎草紙收起,亞倫暗中決定,要是有朝一日他們能離開埃及,回到希伯來人誕生時的地方,那他一定要把這些內容編纂成書。
他要記載他們離開埃及路上經歷的種種磨難與神的威能,告誡后來人,這是希伯來人及其先祖所信奉神靈庇護下的路程,凡是與他們為敵的,神都會降下災難毀滅他們。
至于在這過程中死掉的人……那姑且一筆帶過吧。
神的偏愛才能讓后人團結一致,如果神一視同仁的對待所有人,那他們怎么產生屬于民族的傳承呢?
只有這樣,等他們這一代人死后,后人才能——
咔咔……
“——嗯?”
右手按劍,亞倫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
盡管剛才沉浸在對未來的安排當中,但這不代表他就真的放松下來了。
之前亞倫以為那細微的摩擦源自什么竄進來的動物,可現在看絕不是如此。
因為在他視線的終點,土地微微顫動。某一刻,像是終于無法再束縛它,一根潔白的骨手從中探出。
它好像在表示對地上的渴望,就如同一個溺水的人一般,不斷的向上抓握可握住的卻只有空氣。
鏘——
拔劍出鞘,隨著一聲脆響,骨手應聲而斷。
亞倫面色有些變化,因為他想起了這些白骨的來源。
“那些被我所殺的騎兵,我們將自己人的尸骨收斂,卻將他們埋在這里……”
“這是什么,死后也要報復嗎?但活著的時候我能殺你,難道我會怕你們死后的報復?!”
嗤——!
上前一步,亞倫將短劍插入土中攪動。埃及世界也有死后亡靈的傳說,他們對此并沒有那么意外。
無盡的大漠上,早就有游蕩的白骨的傳說,現在親眼見到,也沒什么無法理解的……
“啊——!”
一聲凄厲的哀嚎從遠方響起,亞倫猛然回頭。
聲音傳來的方向,正是城市的中心。
先是一愣,亞倫隨即想起那是哪里——生命泉水的旁邊,那些就地掩埋的無信者的尸骸。
“……不會吧……”
像這種簡陋的白骨,一個兩個他不放在心上,成百上千也不過如此。但如果他們誕生在城市的中心,甚至就是死者亡靈的復活,那那些生者真的能狠心將他們殺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