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喀戎知道,哪怕之前已經讓衛兵轉達了自己的來意,可只要此刻改口,那他們就依然會視自己為最尊貴的上賓。
至于先前的錯誤,那個傳信的衛兵會以無法領會他的意思為理由被處死,半人馬是不會有錯的——然而最可笑的是,恐怕包括那個士兵自己在內,他們都希望這能變成現實。
是的,如果能讓他這位‘被異教徒荼毒’的神使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那那個士兵甘愿受死,甚至會認為這是一種榮耀。
他會覺得他的死是神圣而有意義的,哪怕這本質上是在為別人的錯誤買單。
“這大概就是老師為什么從一開始就不愿意和神族為伍吧。”
“這樣的人類,早已經失去了作為一個個體存在于世上的意義。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與他信仰的‘神’同在。”
無法評價,喀戎理解不了他們,不過他此行也不是為了理解他們的。
所以迎著一道道目光,半人馬最終也只是搖頭。
“天后的信徒,奧林匹亞的國王。雖然我之前已經告訴過你們我的目的,但既然你們不清楚,那我就再重復一遍。”
“此行到此,帶著銀月城主教團議會的意志,我來此傳達他們的質詢。”
“‘阿克琉斯肆意妄為,濫用神器,固然有罪,但是誰給你們的權利竟敢私自審判他的罪行?’”
“‘既然手持主的神劍,那就唯有主的意志才能審判他。’”
“‘因此,為了你們的僭舉,你們必將付出代價……’”
“放肆!”
砰——!
桌案被推翻,一位身披鎧甲的將軍起身怒視喀戎。
他的右手已經握住腰間的長劍,好像一言不合就要拔劍殺人。
“喀戎,那個狂徒冒犯了神靈,早已經被諸神親手誅殺。何況區區一個人類,諸神審判他又哪里需要資格?”
“怎么,難道那些瘋狂的異教徒已經不只要把劍對準我們,還妄想與諸神為敵嗎?”
“……”
沒有理會將軍的話,此時此刻,半人馬已經感受到了某種注視。
顯然,他的到來或許已經引起了某位神靈的注意。
在這奧林匹斯山腳下,任何神靈都有可能出現在這里。不過喀戎只是頓了一下,就繼續自己未盡的宣言:
“‘……無論人間還是圣域,無論是在大地上,還是在偽神的神國中,凡有錯者,皆當懺悔……’”
“……”
“‘……至上而全知的主是嚴厲的,也是寬仁的。祂不因愚者不知祂的偉大而降罪,也不因無知者的冒犯而懲罰……’”
“‘……然而僭越之人觸犯主的光輝,必有得祂青睞的義人憤怒,以致人間興起刀兵……’”
“……”
“……不論異教所謂人神之屬,皆在其列——”
轟——!
話未說完,一道呈彎月般璀璨的劍弧劃過,向著喀戎襲去。
半人馬見此不得不暫時停下,準備迎接來敵。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畢竟銀月城給出的要求有針對凡間王國的,也有針對‘偽神’們的。前者他們忍耐著聽下去,后者卻是無論如何不會聽完。
而自己的危險,其實也正在這里。
這個動手的人不算什么,他隨手就能解決。
其實這個王宮里的人也不過如此,如果他想要走,那沒人能夠攔得住他。
然而這里是奧林匹亞,是離神山最近的人類王國。
就像雅典城頭懸掛著埃奎斯之盾那樣,據喀戎所知,奧林匹亞的安全也有神器鎮壓。
只要他們決定出手,那自己是一定會失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