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讓一個天生潔癖的人去接觸最骯臟、污穢的環境,又或者讓重度強迫癥的患者生活在一個哪里都顯得不那么協調的房間。
作為物質世界的神王,秩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宙斯對混亂的厭惡幾乎是天生的,他對美的追求同樣如此。
但此時此刻,偉大的眾神之王卻在直面自己人性最大的弱點……
至于支持他堅持下去的信念,則是他對權勢與力量的追求,以及自己的化身的堅持。
沒錯,是化身的堅持。
因為直到那一刻,直到看到自己化身直面的存在,奧林匹斯的神王才明白了對方傳信的含義與破釜沉舟的信念。
特殊的外表,如果存在問題就趕緊指出……宙斯一開始還在疑惑,蕓蕓世界生靈億萬,又有什么樣的美貌神王沒有見過,什么樣的外表神王沒有領會,以至于讓自己的化身這樣形容。
可當一切真正落入眼中的那一刻,神王才明白,原來自己的心中其實有著如此堅定的意志,以至于哪怕面對這般景象都依舊能夠談笑風生。
那一瞬間,宙斯震撼了。
這是他做出來的事情嗎?
當然是的。
他之所以無法相信,并不是因為宙斯做不到這一點,而是因為他從來沒有真正看穿過自己的內心。
一如人間當中,他聽說凡人當中有許多平日里貪生怕死之徒,卻能在關鍵的時候視死如歸;也有許多看上去忠心耿耿的臣民,卻在真正的威脅面前土崩瓦解。
過去,宙斯無法理解這種人性,但如今的他理解了。
化身與本體實為一心,他們之間本質上還是一個人。
縱然力量上存在差別,可是他們二者對于事物的決斷與選擇是不存在區別的。
所以化身能做到的,那宙斯自己也應該可以做到。如果他看上去做不到,那只是因為他現在還與之隔著一層,不曾有真正的‘身臨其境’而已。
在這種情況下,化身的記憶源源不斷的傳來,而只要宙斯想做,他隨時可以掐斷這種無形的聯系。
可是他不能這么做,哪怕是為了自己化身的犧牲。既然對方真的足夠‘特殊’,那他就要堅持下去。
而最終,他也的確得到了回報。
“嗬……”
大口喘息,自身的人格意識與雷霆本源合二為一,人性根源劇烈的震蕩短暫磨平了源力的污染。
哪怕這種狀態無法持久,但此刻的宙斯依舊感覺自己前所未有的強大。
他的意志似乎暢游在無邊源海當中,宛如同世界化為一體,卻又依舊保留著完整的意識。
冥冥之中,宙斯甚至有一種感覺。
如果他不是以【王權】,而是以更強大的【雷霆】神職成就的偉大,那此刻的他或許能夠借此完成某種蛻變。
只是如今看來,他暫時是無法做到了。
不過借此機會,身處這種近乎‘與世混同’的狀態,宙斯倒是看到了另一場奇景。
源海鼎沸,諸世共鳴。
在卡俄斯的時空概念上的最下,塔爾塔洛斯所在的位置,一道真神都無法看到的璀璨光芒于瞬間綻放。
在與現世相對的整個世外當中,這無比璀璨的光芒與瞬間橫掃了所有,勾動著世外最根本的某種概念。
龐大到不可估量的無盡源力震蕩不止,不斷向著光芒所在的地方流去。
這是在做什么?
宙斯不知道,不過他大概能夠猜到一些。
塔爾塔洛斯,這位最強大的原始神靈似乎從他的化身身上得到了什么,又或者是從他履行命運的行為中獲得了什么。
借助這個契機,祂開始了超越,開始了升華……在祂那完整宏偉的象征當中,有什么東西正在誕生。
而幾乎是同一時刻,神王之位輕輕顫動。
它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種威脅,不由做出了本能的反應。
“……?!”
心中震動,這么多年了,宙斯還是第一次見到能讓神王之位本身都做出此等反應的存在。
它是在忌憚嗎,那又到底什么樣的力量,才能讓天授的王位為之忌憚?
眼神堅定,此時此刻,宙斯再次堅定了內心。
化身的選擇是對的……不管深淵能不能成功,他自己力量的增長都迫在眉睫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