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和其他的村鎮乃至城市相比,此地的‘凈土’已經瀕臨毀滅的邊緣,它對那種‘病癥’的緩解與鎮壓也之力也隨之被消減,甚至漸漸有了失效的痕跡。
為此,此地的人們努力壓榨著所剩不多的物資,在村子的中心架起高臺。
他們呼喚著拉神的名字,那曾經如太陽般普照大地的至高,希冀著一切能被修改,他們的生活也能回到從前。
只是他們根本不知道的是,在如今的世界上,屬于‘拉’的存在早已消弭……而他們的祭祀,指向的也根本就不是太陽。
……
無名村落的一角,一間平平無奇的土房中。
時值正午——至少是理論上的正午。
事實上,自從失去了太陽,當數十年的光陰過去,埃及人已經失去了精確時間的能力。
但在很多時候,真相如何并不重要。
一如此時此刻,當人們圍攏在村鎮的中心,按照往日的經驗祭祀偉大的太陽,那不管當下是不是真的正午,可既然他們相信這就是,那現在就是午時了。
土房中,渾身無力的躺倒在木床上,安德烈掙扎著試圖爬起來。
現在的他本不該出現在這,他應當和自己的同胞們一起,在村中心的祭臺上渴求神跡的降臨。
然而幾番嘗試之后,他的掙扎還是失敗了。
因為他病了,不是人人都有的血痕之癥,而是那種真正的,會讓人虛弱、發熱,咳喘的疾病。
努力無果,絕望的躺在木床上,安德烈知道,他的生命恐怕要到此終結了。
“咳咳咳……嗬……”
“疾病會帶來身體的削弱……虛弱會加大血痕爆發的概率……咳咳咳……”
“用不了多久……我就要死了……咳咳咳……”
“就算能僥幸熬過這一關……他們也不會放過我的……”
“……畢竟……咳咳咳……大家都快瘋了……”
咳喘中夾雜著低語,安德烈很了解那些和自己一樣居住在村寨當中的同鄉們,就像他很了解自己一樣。
因此他清楚的知道,在發現自己沒有去參與祭祀的時候,他們一定會殺了自己的。
無需解釋,他們也不需要任何解釋。
因為按照他們的邏輯,當每一次祭祀結束之后,他們都一定要找些什么理由,來解釋沒有得到回應的原因。
一開始,是儀式的簡陋,祭品不夠誠心。
在盡力做到最好后,人們又開始在時間、人數上挑刺,試圖找出神靈漠視的根由。
再往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敗讓人們的內心愈發焦躁,本就匱乏的物資也在這一過程中愈加枯竭。
直到最近幾次祭祀,村民們已經開始在祭祀者自身的身上尋找原因了。
一雙雙猶如鷹眼般銳利的眼睛從此監視著周圍的每一個人,他們試圖再次證明儀式失敗的理由不在于神靈,而是村子里存在著卑劣的無信之人。
若非如此,他們怎么會始終得不到回應呢?
“……咳咳咳……”
“……我是第一個……但不會是最后一個……因為沒有神了……沒有了……”
聲音愈發低垂,在數日前,安德烈其實也和其他村民們一樣。
但此刻無力的躺在木床上,回望最近自己心理的變化,他逐漸看透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