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逐對于她的父親有所懷疑,他總覺得這個人可能還是條賭狗。
他時常會想起輔導員前世的結局,覺得自己必須要留個心眼。
在深思熟慮后,他在此刻很坦誠地對她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脫離原來的家庭,你想留在杭城。”
“可問題在于,你的工作并不能給你安全感對嗎”程逐說。
“你是說收入方面嗎”陳婕妤輕聲解釋道“其實如果沒有家里的那些事情,我的工資是足夠我自己的日常開銷的”
她以為是因為自己上次找他借錢,所以給了他這種感覺。
“我不是指的這個,我指的是輔導員是一份相對穩定的工作,但對于有些人來說,穩定的工作能很大的安全感,可對你來說,穩定的工作也會有弊端,也會讓你心里不踏實,我說的對吧”程逐出聲。
陳婕妤抬頭看向她,微微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又是這種感覺,這種自己在他面前好像無所遁形,完全被他看透的感覺
她有時候真的想不明白,程逐就是一個還在讀大一的學生,為什么會有這么可怕的洞察力,為什么能把很多事情看得這么透,想得這么明白
是的,輔導員一份相對穩定的工作,但越是這種近乎鐵飯碗的工作,越是給她帶來一種很矛盾的感覺。
它依然會讓她不安。
她看向程逐,沒有表態,而是問道“你為什么要這么說”
而他的回答,讓她意識到對方真的想到了那個隱患。
程逐看著她,說的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
是的,她在理工大學工作,家里人想要來找她,實在是太輕松了。
或者說,你有一個如此固定的工作地點,他們想要來鬧事情,實在是太容易了。
就像程逐說的這幾個字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
他們可不會覺得你已經長大了,不需要我們再養你了,就可以放手了。
他們會覺得你這輩子都是欠他們的。
他們需要你的報答,他們需要你的孝順,他們需要你的金錢,他們需要你的資源
更何況你弟弟都還這么小,他都還沒長大,還沒成家立業。
你如果真的要跟我們一刀兩斷,那你可以試試看
這就是陳婕妤曾經最擔心的事情。
對于一個從小地方努力掙扎出來的普通人來說,能獲得一份大學里的穩定工作,已經很難得了。
現實不是網絡,不會是人均都是富豪,不會是月入過萬還要被人群嘲。
杭城正經大學的教職工,薪資還算不錯,而且說出去也體面,對于絕大多數普通人而言,絕對都能算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好工作了。
更何況,雖然輔導員的晉升路徑比較單一,只有那么幾條路線,但也可以用“未來可期”這四個字來形容。
有些人就是以輔導員為,后來成為實權校領導,亦或者是其他身份。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了。
所以,正如程逐所說,以前的陳婕妤很珍視這份工作,但她又深知隱患在哪里。
她一直都活得很累,非常累。
這種精神層面的折磨,往往是最痛苦的。
偏偏這些東西還沒得選,是與生俱來的天崩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