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來說,如果都是同門師兄弟,在爭奪道場這種事情上,斗上那么一次也就夠了。
勝者派弟子接手道場,輸了的那位也很少會再踏足此地,除非還嫌丟人丟的不夠。
盡管沈儀還算不上三仙教同門,但這道理也是通用的。
技不如人,還有什么好說的
可幽瑤不僅來了,而且還要竭力維持著她的高傲姿態。
只是在看見崖邊那道悠然而坐的身影時,她緊繃的臉皮還是忍不住微微抽搐起來。
幽瑤緊緊盯著沈儀的側臉,目光落在上次被自己的清光割破的那里,本就極淡的血痕早已愈合。
她以為自己早就看穿了一切,對方在清光劍陣下被逼無奈顯出了本來的修為,卻未曾想到,就連那道血痕,都是這小子刻意露給自己看的。
幽瑤完全能想象出來,就在自己以為掌握了一切,從容轉身離去后,這位太虛真君的心里該有多么的得意。
每每想到這里,這襲黑裙下的嬌軀便是忍不住氣到發顫。
不錯,幽瑤之所以不肯承認自己輸了,正是因為這南洲修士不光彩的手段。
一個身懷爭鋒實力的強者,卻不敢堂堂正正的站出來與群雄過招,反而像那惡心的毒蛇般蟄伏起來,暗戳戳的等著陰別人一手。
下作伎倆,登不得大雅之堂。
莫說要成為那天地共主的仙帝,便是稍有名氣的大仙,哪位是通過這種方式擁有了現在的地位。
只需一次,旁人便能反應過來。
但此事壞就壞在……就那么一次,卻正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呼。”
幽瑤真人調整好情緒,緩步朝著那人走去。
她負于身后的手掌握了又握。
卻始終沒能將指尖那道清光劍氣干脆利落的斬出。
她先前確實有過直接動手的念頭,所以才會跟師尊透露舒羽師弟的死訊。
但待到稍稍冷靜下來以后,幽瑤又陷入了遲疑。
她幾乎能想到,如今的北洲全都在猜測到底發生了什么,如果自己現在動手,相當于坐實了技不如人,而后惱羞成怒的事情。
即便能勉強維持住現在的地位,恐怕在三人當中也會落于最后,無緣那仙帝寶座。
“你藏了修為。”她漸漸松開了五指。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沈儀隨意回眸看來。
青年那好似什么都沒發生過的平靜神情,反倒讓幽瑤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火氣又躥了上來,咬牙低聲道:“我先前看見的,照樣是假的。”
“所以呢,怪我”沈儀突然笑了笑。
萬妖殿中,南皇和神虛老祖對視一眼,皆是看見了對方眼中的感慨,該說不說,自家這位主人,是真的很了解如何挑起旁人的怒火。
而且對不同的人,竟是能擺出兩幅完全不同的嘴臉。
似當初那靈素真人,沈儀希望她動手的時候,從頭到尾兩人連幾句話都沒說過,沉默內斂,卻能精準的踩住那姑娘的尾巴。
如今面對這清光洞大弟子,則是完美的扮演著一個奸計得逞的勝利者形象。
果然,幽瑤的紅唇越抿越緊,一雙眼眸漸漸被怒意占據。
良久后,她緩緩伸出了手:“不怪你,怪本座自己眼拙,這次我認了,把那鹿妖還我,其余的我不要,你開價便是。”
“……”
沈儀眼中掠過一抹稍縱即逝的意外。
即便在這種情況下,這女人居然還能強行按捺住動手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