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衫身為玄微洞首徒,近些年的表現可圈可點,隱隱已經有了自成一派的架勢,是原本三人中最有希望的一位。
故此,他已經很少再找師尊幫忙。
畢竟要做天地共主,怎能擺出一副仍在襁褓的嬰童模樣。
今日是他罕見的回來與玄微子敘舊。
“師尊,怎么了”
他注意到了老人的片刻怔神。
“沒什么。”
玄微子蹙緊眉尖,他方才分明感應到了自己身邊多出了一尊同境修士,卻怪異的散發著兩家的味道,既有菩提教的不動如山之意,卻也囊括著三仙教的逍遙縹緲之氣。
他方才的出神,便是想要回天道中看個仔細。
但令人費解的是,周圍的仍是那些熟面孔,壓根就沒有新的修士踏入那混沌當中。
“罷了,或許是察覺錯了。”
玄微子又認真逡巡了幾遍,這才收回目光,看向了自己這位徒兒:“還是說說你的事情吧,現在感覺怎么樣”
聞言,黎衫苦笑一聲:“不瞞師尊,壓力還是挺大的。”
那太虛真君的天塔山一戰,力斬包括幽瑤在內的三位同境,可謂是奠定了三仙教年輕一輩最強者的地位。
自己與啟賢在三品蹉跎多年,早就走到了極限,無論再怎么努力,想在法術上勝過太虛師弟,除非是師尊愿意賜下更強悍的靈寶……
先不說玄微洞有沒有這般珍藏,就算是有,光靠自己的修為,也未必能發揮出作用,退一萬步來說,拿著這東西勝了對方又有什么意義,斗到最后,拼的不是誰能力強,而是比哪個仙脈的底蘊厚,說出去都叫人笑話。
“選的是仙帝,不是神將,能打未必是最重要的。”玄微子輕笑道,弟子能走到這般地步,已經實屬不易,剩下的更多在于氣運。
“弟子明白。”說到這里,黎衫感慨著搖搖頭,輕聲道:“但師尊有所不知……”
在赤云師叔的干涉下,太虛師弟僅是敷衍的關了一段日子的禁閉,他人雖未現身,但靈虛洞弟子們可未曾停歇過半日。
早在幾個月前,靈虛洞就順理成章的接手了那四府之地。
先有斬菩薩替教眾出氣,后有斬幽瑤幾人的兇名,北洲其余修士壓根沒有插手的心思,都默認了這些地方乃是太虛真君的道場。
“但問題就在于,他們把開元府的那一套帶到了這四府里面。”黎衫嘆口氣。
“哪一套”玄微子饒有興趣看去。
“就是讓神朝百姓回歸曾經的日子……事都是小事,但他現在畢竟和以前不同,不再是局限于開元府那偏僻地方,手握北洲兩成之地,影響頗大。”
“其余大府的百姓們,早已得知這些地方的變化,心神皆牽掛在那太虛真君廟上,已經有不少人拼了性命,趁著夜色也要遷徙過去,許多師弟都來向我抱怨過此事了。”
“……”
玄微子安靜聽完,覺得頗為有趣:“影響這些小輩攫取皇氣,怪不得怨他……你打算怎么辦”
看上去這手段很管用,但實際上到了最后,旁人也只能被迫有樣學樣,相當于什么都沒變,但所有人拿到的皇氣都變少了。
“弟子與其他人想的不同。”
沒想到黎衫卻是搖搖頭:“當初我去開元府游歷時,便有類似的心思,如今大劫,乃是人皇無道,欲逆天而行,推翻仙庭,不再認可仙庭與神朝共治人間,想要做個獨斷專橫的孤君。”
“但現在大局已定。”
“我等又何必一副做賊心虛,恨不得一次性把皇氣吃干抹凈的模樣,萬古的香火,為何要急在一時,我料那太虛師弟也不似同門想的那樣,是為了靠這種方式爭奪香火,他只是有足夠的底氣罷了,不懼旁人從他手中奪走什么。”
“往大了說,成了天地共主,又何須再分你我。”
黎衫朝著師尊俯身行禮:“此乃仙帝之姿,弟子應當效仿才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