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郝運轉過頭,就看到一個圓臉小胖子,正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
那單純的小眼睛里,滿是清澈的愚蠢。
“啥事”
“大哥,在劇組里,這種椅子是不能隨便坐的,劇組規矩很多,你要是壞了規矩,就會連累群頭,群頭被罵,說不定就把你給封殺了。”小胖子一臉的誠摯。
“謝謝你,你也是群演嗎”
郝運運從椅子上起來,和小胖子一起走到一邊。
這小胖子還挺有意思,逗逗他。
其實,這椅子是姜聞送給他的,原本刻的有陸瑏的名字。
郝運用小刀給刮掉了之后,又請姜聞寫了幾個字。
贈郝運,祝好運,星途光明
姜聞于2001年9月。
“對啊,我剛才看到你了,你長得這么帥,怎么不去前排呢”小胖子很羨慕。
“反正都一樣的錢。”郝運沒說自己是個角。
劇組里想方設法攀交情的多了去。
“那可不一樣,對我們來說無所謂,可你長得這么帥,站在前排很容易被導演發現,要是被導演發現了”小胖子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
“你和你朋友一起來的嗎”郝運打斷了他的好意。
“對,我們在同一個飯店做服務員,有時候會出來找點活干,大哥你就一個人嗎”小胖子問道。
“差不多吧,當服務員不是長久之計。”郝運也沒啥事做,主演那邊似乎出了問題,整個劇組都得等。
出來當群演,碰到這樣的事情非常正常。
有時候等一整夜,然后一場戲也不拍的也有。
“唉,也不知道能干啥,我干過保安,老板嫌我年紀小,后來去了一家美食城,洗碗、殺雞宰鴨,累死累活干了半年,終于升級負責蒸屜,可屁股還沒坐熱呢,我就被辭退了,因為廚師長的弟弟看上了這份工作”
說起來都是辛酸,小胖子捂著大臉,長長的嘆了口氣。
“你可以學點手藝。”郝運隨口給他提了個建議。
郝運從中專畢業了之后,比這個小胖子好一些,但也沒好到哪里去,做了很多類型的工作。
超市,飯店,流水線,精神病院
“學了,我去延慶去學焊工,干了兩個月,受盡艱辛和打壓,就從那里逃出來了,連工資都沒給我,我坐公交車都沒錢買票,售票員就罵我,我就哭”小胖子大概是覺得郝運也是個和他一樣受苦受累的人,所以就開啟了傾訴模式。
郝運看著他那雙已經張了嘴的皮鞋,知道他沒有說謊。
而且,他能理解這個小胖子。
有的時候,人真的需要傾訴,可是跟誰傾訴呢,跟家里人說他們只會更擔心,跟朋友說,他會覺得你想借錢。
郝運的解決方式,就是找個沒人的地方,找一棵樹傾訴。
而他現在就是小胖子的樹。
劇組收工之后,大家各奔東西,誰也不再認識誰。
郝運就安安靜靜的聽他說,偶爾還會問兩句,只能感慨同是天涯淪落人。
都是來自窮地方。
郝運家里是父親多病,小胖子家里是兄弟姐妹多,超生罰款。
區別在于郝運上了兩年中專,而小胖子因為交不上68塊的初中學費,十四五歲就跑出來打拼。
“哎對了,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小胖子說了一通,覺得舒服多了。
“我啊,我叫郝運。”郝運凌空比劃了一下是哪兩個字。
“哎呀,這名字好啊,我叫岳龍剛,有機會我請你吃吃燒烤。”最后這仨字說出來還挺費勁。
“也別有機會了,就今天晚上吧,等拍完了咱們在這集合。”郝運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