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
哭的哽咽的陳琇吸了吸鼻子,不大的聲音卻驚得陳鶯鶯猛然回神。
陳鶯鶯盯著陳琇。
她說不上自己剛剛為什么會有那么荒唐的念頭,卻又好像有幾分明白,為什么陳琇會成了肅王藏在榻上,那個唯一用盡手段百般欺辱的人了。
他救不了陳琇,或者說,他之所求遠遠超出了陳琇的分量。
權衡利弊后,他放棄了陳琇。
他成不了陳琇的神明,卻不甘讓出陳琇的信仰。
不成神即成魔。
他親手毀了陳琇,誰也救不了她。
明明只是虛影,陳鶯鶯卻分明覺得自己全身冷汗,差一點,她也陷進去了。
她是陳鶯鶯,不是神明。
神明是對凡人高高在上的恩賜,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憐憫。
她陳鶯鶯只是一個凡人,背負不起另外一個人生命的全部重量。
她會竭盡所能的幫助陳琇,但她絕對不能主宰陳琇,更不會要陳琇的信仰。
陳琇得靠著自己。
陳鶯鶯是陳鶯鶯,陳琇是陳琇。
難得的,陳鶯鶯生出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感慨。
這幾日一直等待陳琇平復精神傷口,很少主動說什么的陳鶯鶯心中無比清明
再多的所謂技能對如今的陳琇都是虛的,陳琇需要的是堅定的信仰她自己。
陳鶯鶯一下下的拍著陳琇,溫言安撫道,“你曾經埋怨過福寶兒嗎,恨他讓你纏綿病榻,甚至因為他餓死自己”
陳琇飛快的搖了搖頭。
“是我帶他到了這個世上,叫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甚至要心驚膽戰的過一輩子,我”
陳鶯鶯雖然從未生養過,但這并不妨礙她引導陳琇開解自己,“那么同樣,你娘也從未埋怨你的到來,認為你是她的枷鎖。”
“相反,她甚至也會覺得有愧于你真正有錯的,或者說最大的錯處,從來不在你們身上。”
“你娘最希望的,一定是你能過的好。”
語言的力量是能激奮人心的,或許一次、兩次不行,但總歸會埋下一顆種子。
寂靜的夜里,陳鶯鶯一改往日溫婉的模樣,沉聲道,“沒有誰一生下就什么都會,那都得一點一滴的學。”
“更何況,追求活的更好是人的本能,你喜歡榮華富貴,錦衣玉食有什么不對”
“外頭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假道君,一個個說的比唱的好聽,他們就不愛錦衣玉食,華府廣廈”
“放屁”
“他們追名逐利,擺弄權術,不就是為了高官厚祿,高高在上嗎轉過頭卻恨不得這世上女人都能成泥塑的菩薩。”
“不,還不夠,最好能叫泥捏的菩薩自己變成金塑的,呸,也不想想哪個菩薩能瞧得上他們”
“一個個都只恨不能站在最高處,得意洋洋的對你指指點點。”
“你信不信,一旦有了機會,這群王八蛋卯足勁鉆營的速度,比他們縮頭的速度都快。”
“你俗氣就俗氣,你愛穿金戴銀就愛了,怎么了好東西誰不喜歡”
“爭,憑什么不爭”
“難不成要聽他們在那放屁,卻要捧著這團臭氣奉做圭臬”
“要像個泥塑的假人似的讓他們想怎么擺弄就怎么擺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