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九
這日外頭的天還沒亮,京中國子學、太學內就有許多兒郎一同往擊鞠場去了。
擊鞠,自然是英氣勃勃,氣宇軒昂的少年郎御馬馳騁才精彩。
而若論京中哪里俊俏的郎君最多,自然還得是國子學和太學。
更兼之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學府里自然都有涉獵,佼佼者不知幾何。
因此,每年這個時候都是兩大學府里的學子組隊競技。
而這樣的場面,京中的百姓幾乎每年四月初就能見一回,有經驗的甚至老早的就擠在了維辛樓下。
這是座三層高的書樓。
平日里進出的都是些讀書的相公,而到了擊鞠賽的日子,門口就會豎起一塊大大的牌匾,還有收拾利索的專人候著,他們是京中有名的巧嘴。
擊鞠場外站不下多少人,還有維持秩序的侍衛進行驅趕,因此許多百姓都聚在此處看熱鬧。
若是擊鞠場內有誰進了球,誰的球打的精彩,都會有信傳來,這個時候就全憑專人的一張嘴。
四月初的這一場,可以說是為著端午的預備賽,特意選了表現出眾,技藝拔尖的學子。
待到端午比賽時,圣人十有八九是要親自看的,沒人愿意放棄這個機會,一個個的鉚足了勁的表現。
而參加擊鞠的郎君也很好辨認,穿特制紅衫服的是國子學的,穿特制藍衫的則是太學的學子。
很快,待學子們去往擊鞠場時,京中各府的馬車也出發了。
陳府,如今陳蘊椋在外游學,周義裕和宋素英在太學,陳蘊棠在國子學,昨晚幾人就在學府內暫未回府。
今日府外的兩輛馬車是為陳玉盈和陳琇備下的。
打前頭出門的是陳玉盈,她一貫喜愛絢麗明艷的富貴之色,所幸她年歲小,這樣艷麗的顏色也壓得住。
今日她穿著一身正紅色的騎裝,又扎著高馬尾,出府前騎在馬上來回走了幾圈,神采飛揚,是與以往不同的英氣。
只不過劉氏不準她騎馬出行,出府前就叫她下馬乘車了。
也不知這幾日劉氏說了什么,看見低頭行禮的陳琇,陳玉盈竟難得的沒有尋她的麻煩,甚至臉上竟還露出了笑容。
臨上車前,陳玉盈上下打量著陳琇,對著她又是一笑。
又是這樣宛若貓戲弄著老鼠的得意。
該說不說,陳玉盈和陳蘊棠這倆人不愧是兄妹,明晃晃的歹意從不做作遮掩。
被這惡意糊了一臉的陳琇卻不似從前那般激動,她的臉上甚至淡淡的沒什么表情。
宴無好宴,事非好事,這府上若有個什么事砸到她的身上,十有八九都是災禍。
倒霉了一輩子倒霉到死,這些事她都習慣了。
唯獨這一世,邀天之幸,多了一個陳鶯鶯
想著陳鶯鶯,陳琇微微垂下眼,出神了片刻。
隨后陳琇被康嬤嬤扶上了后面的馬車。
今日康嬤嬤倒是顯得尤為激動,一上車就開始不停地和陳琇念叨姑娘要規矩,要聽話
陳琇靜靜的坐在車上,不言不語的聽著。
漸漸地,康嬤嬤的聲音攪碎在馬車前行的顛簸聲里,聽不大真切。
過了一會兒,康嬤嬤也沒了聲音,只是看著陳琇出神。
陳琇如今還不會騎馬,陳府里也沒人想著要教她。
但今日的陳琇卻也穿了前幾日府上特意送來的騎裝,是與陳玉盈明艷大氣完全不同的橘粉色。
這府上陳玉盈喜愛的,從來不許陳琇沾染半分。
陳琇曾報復式的喜愛極端的艷色,也不管和自己合不合適,為著這她都沒少挨收拾。
當然,如今瘋了的陳琇膽小如鼠,沉默寡言,自然不會在這些無謂的爭端上費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