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主雖喜歡用拳頭說話,卻也不是凡俗之輩,方才那幾句話中所含風骨意氣,令她熱血沸騰難以自抑,只是她不想跟陳泰之一樣激動,這才故作鎮定。
眼下鑾駕里只有她跟陸斬,大司主的夸贊之意難以遮掩。
陸斬端坐在女上司對面,正好能看到她大團團輕輕顫抖,便移開視線,看著窗外雨景,道
“意氣人人都有,可真正能保持初心的人少之又少,有些話太具理想主義,現實未必存在。”
大司主挺直身子,曼妙身姿隨著呼吸輕顫,她眸光若潭,淡笑著道“你既然能說出那話,可見心中浩氣長存,莫非連你也無法免俗”
陸斬神色坦然“卑職亦無法免俗。”
大司主望著他,眼底欣賞之意愈發濃烈。
陸斬向來拍馬屁一流,可謂舌燦蓮花,可現在,他卻并未順桿子說些振奮人心之話,反倒是坦誠承認自己心胸渺小。
這是個極有分寸、又有底線的男人。
良久,大司主才淡聲道“人生在世,皆有牽絆,不能免俗,不是罪過。”
陸斬罕見大司主正經之時,一時間倒不知該說什么。
大司主閉上眼睛,似乎是在假寐,陸斬也并未打擾,默默撐起真炁罩,隔絕外面雜音。
大司主未曾睜眼,唇角卻不自覺地勾起。
無央宮,塵漪殿。
一襲白裙的楚仙子端坐在水榭,以真炁隔絕外面雨絲,她手中捧著一本書,表情沉靜恬淡,像是在仔細。
可她目光悠遠有幾分怔然,心思顯然不在書上。
“嵐嵐”
明亮清脆的聲音自前方傳來,楚晚棠自沉思中回神,神色并未有漣漪波動,只是靜靜將書收起,靜待來人。
不多時,一襲鵝黃色長裙的祝緋風風火火前來。
祝緋抱著身上的織錦斗篷,走得頗為豪放,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
“你怎么來了”楚晚棠坐姿挺拔,微微抬手,旁邊茶水便自動傾瀉。
祝緋端起便喝了一口,笑嘻嘻道“我前兩日隨父親去益城探親,剛回到汴京便聽說陸斬在國公府的事情了,便迫不及待想來問問,他當時竟然如此霸氣,當場踹飛國公爺”
楚晚棠沒親自看到,卻也能想到陸斬風姿,不禁心神搖曳,面上卻鎮靜無比“不錯。”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祝緋雙手撐著小臉,將包子臉上的肉擠在一起“我看江湖月報上寫得十分威風,還以為是添油加醋,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早知如此,我便不去益城探親了,若是能親眼看到那場面,該是多么熱血沸騰嵐嵐,你也沒親眼看到嗎那可是你未來男人,你沒跟著啊”
“”
楚晚棠正喝著茶,聽到這話,心弦一動,她干咳道“胡說什么,什么未來男人那天他跟師尊一起去的,自然無須我跟著。”
提到大司主,祝緋小聲道“我堂兄在鎮妖司當值,言稱一年半載都未見過大司主,陸斬剛剛來到汴京,為何如此受器重大司主對他是不是有點太照顧了”
楚晚棠“”
她心底本就亂著,眼下聽到這句更亂了。
祝緋這話說得直白,難不成師尊會對陸斬有非分之想
絕不可能
師尊縱橫數千年,什么美男子沒見過,沒道理會對陸斬動心思。
楚晚棠板著臉道“你別胡說,師尊是愛才罷了對了,你這次去益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