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異常的凝重。
墾荒組的成員們見著在前面走著引路的程大志,和跟在程大志身后悠哉悠哉開著車的吳立剛,即使沒有像程明那樣沉不住氣,心里對吳立剛的印象也是壞透了。
他們不是不知道有些所謂的城里人對他們的輕視,可笑的是那些城里人都不用往上數三代,家里的爺爺輩或者爸爸輩就是從農村出去的。
而且有些拿著腔調的城里人,一家三代、十幾口人擠在狹小的屋子里,放個屁家里每個人都聞得到,晚上睡覺想轉個身都難,雞鴨魚肉菜這些吃得不比他們瞧不起的鄉下人多。
就算過得如此窘迫,他們還是從骨子里瞧不上鄉下人,覺得鄉下人腦子笨,沒見識,做什么都畏手畏腳。
不過從另一種角度分析,在城里混得越差的人,越要找一個參照組來為他們的窘迫生活墊底,除了他們認為的、在身份上低了他們一頭的鄉下人,還有其他選擇嗎
所以江年看吳立剛,就跟看笑話一樣。
可惜其他人不行,他們沒有經受過網絡洪流的洗刷,無法見識物種的多樣性,也沒有關于各種現象的心理學分析,他們天然地對城里人表現得怯弱,有時候被呵斥幾句,輕易也不會反駁。
但是吳立剛的輕蔑,顯然比他們遭受過的輕視,在影響上嚴重許多。
這個人憑什么一副耀武揚威的模樣車上明明有兩個座位,竟然要組長走在前面給他帶路,太可惡了
組員們憤慨無比,程大志本人更難受。
短短十來分鐘的路程,他感覺自己幾十年的尊嚴都被身后的推土機碾壓成了粉末。
尤其是在組員們臉上看到憤怒和同情交織的表情,程大志第一次希望能有條地縫讓他鉆進去。
程大志停下了腳步,在十來步遠處,吳立剛把推土機停下,探出頭說,“趕緊讓開啊,你們站那兒我怎么開進去”
“一個個的呆頭呆腦的。我可告訴你們,要是影響了工期,那可都是你們耽誤的。”
程大志咬牙,“都讓開。”
一群人散開后,吳立剛操縱著推土機下了荒地,一路上把板結的硬土給推散。
程明擔憂地看著程大志,“組長”
程大志阻止他說下去,“都是為了墾荒。大家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小江,”眾人散開后,程大志叫住江年,“大隊長說今兒晚上下工后,你就說一說你立功的事。”
江年有點詫異,她沒想到程旭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操辦這事,“不會耽誤事嗎”
程大志搖頭,“不會,就是晚飯后召集大家開個會,主要是說墾荒的事,你那個是順帶的。”
他看向荒地里的推土機,“那玩意的眼睛長到頭頂去了,大隊長想讓你把他的威風打下來。咱們可不會供著祖宗。”
見識了吳立剛的奇葩,江年對效果相當存疑,但是大隊長發話了,她就照辦,“我知道了。”
吳立剛一邊操縱著推土機推散泥土,一邊從后視鏡里打量著墾荒組的人,尤其是那個長得挺好看的小姑娘。
早上在村口接他的那群人里,就有那個小姑娘,不過他跟那個大隊長說句話的功夫,小丫頭就不見了,搞得他還挺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