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聽出來,不需要他徐敬西親自出手,已經夠劉少爺難受。
更聽出來,徐敬西沒有足夠的理由讓劉懷英小命喪絕。
顧及徐姓氏的身份,他要名正言順,要雙手干凈,要無偏差,要的是劉懷英絕境里出差錯,他就有完美借口置之死地。
這位,實在不能得罪,下場有點恐怖。
他可以讓敵人沒得無聲無息,也可以‘大發慈悲’慢慢地對人身心俱毀的折磨。
黎影心漏了一拍,默默看著徐先生簽了一頁又一頁合同。
小姑娘一直看著那支鋼筆面露懼色,似乎懂了什么般。徐敬西挑眉,瞧著懷里的人兒,“我說那么多,你記住什么?”
“啊?”黎影微微偏回頭,與身后始終保持筆直坐姿的男人對視。
“你不喜歡鋼筆?”徐敬西突然問。
她沒有不喜歡,不過是生性膽小且敏感。
沒有徐先生強大到堅不可摧。
“它很干凈。”男人補充。
“它不干凈。”黎影搖搖頭,不受控制地脫口,“有別人的…血。”
徐敬西對著她,笑得溫溫柔柔,“那又如何。”
這笑,叫她無端頭皮發麻,恐怖如斯。
看來沾了不少人的。
不止劉懷峰一個。
徐敬西提筆,不矜不伐刮紙書寫,既然有人告訴了她,瞞著也沒意思,“知道嗎,劉懷峰原本只是無期。”
但是…是他讓劉懷峰就這么沒了。
沒同黎影說清楚,有所隱瞞且他心有防備。
懷中小姑娘眼眶驀然濕潤,仍記得那夜在警局的事。
是生平第一次進局里。
真不知她沉默不語是為何,說一句話都好,她不說,當然能懂,在畏懼他的手腕,而不是畏懼鋼筆。
徐敬西垂頸,看進她水霧蒙蒙的眼睛:“討厭不聽話的人,這是規矩。”
她問,“那我要是不聽話,你也舍得這么對我嗎?”
徐敬西挑眉:“看你表現。”
可明明,徐先生近日一直派人保護她安穩生活,小姑娘害怕不知道從哪來,或許下意識,面對男人寬闊硬實的懷抱在前,忍不住往里躲,往里依偎,手指緊緊攥住男人的手臂,無意識捏緊絲滑柔順的襯衣面料,香香的,貴貴的,她像是尋到安全庇護所。
反復又反復的安全感總在有。
徐敬西擱下鋼筆,示意大保鏢過來把合同一一收走。
隨后,伸手指將小姑娘的長發順到肩后,冷汗濕得鬢發津透黏膩。
她抬起淚汪汪的眼:“不好意思,都忍不住抱你了。”
什么叫忍不住?
徐敬西懶得同她爭辯,雙手捧起她的臉,沉默地看進她的眼睛。
又嫵媚,又委屈的,嬌嬌軟軟惹人心疼。
想罵她幾句,罵她怎么不聽話,罵了也沒有用,就會哭。
看她,她眼神閃躲,男人氣笑:“以后不許接劉懷英的號碼。”
小姑娘咬下唇點頭。
一句話打破對視的男女。
“徐先生,晚餐已經準備好。”
邊上的schreyer不敢多看,不能亂看,聽不懂,看不懂,進廚房看廚師弄菜,恭敬端上餐桌,擺好碗筷。
看著那對沒和好的男女入座,schreyer恭敬盛飯、盛湯。
領廚師離開。
關上房門,schreyer靠到走廊墻角,摸出一支煙點燃,冷冰冰看著廚師進電梯離開。
隨后,走廊只剩schreyer,孤獨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