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份難得的寧靜總是如晨露般短暫。夜幕降臨,沈煙墜入夢境的同時,又一次手腳并用,展開了一場在夢境中與無形之敵的激烈“舌戰”——如果那可以被稱作是“罵街”的話,這次的對象則更為確切,是那些糾纏不休的冤魂。
宋云風的心中五味雜陳,腦海中閃過曾在《異聞雜記》里讀到的故事:一些人會在夢中靈魂出竅,與惡鬼進行殊死搏斗,若不幸敗北,靈魂便會受到損傷,從而再也無法醒來。他焦慮地思考著,自己究竟該如何介入,幫助她脫離這無盡的夢魘?
他知道,惡鬼畏陽,是否該嘗試將自身的陽氣傳遞給她,哪怕只有一絲?或者,直接將她從夢中喚醒,才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宋云風的內心掙扎不定,正當此際,沈煙在夢中的咒罵似乎停頓了,接著,一個念頭從她口中溜出,讓氣氛變得輕松了幾分。
“嘿,你為何不去找我爺爺幫忙呢?他可是位醫術高超、卻不輕易外傳的神醫,就連皇宮里的人都會私下里前來求醫問藥!”沈煙的話語里帶著些微的得意。
宋云風也隨之松了一口氣,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你家不是挺富裕的嘛?要不你給我托個夢,讓你家人給爺爺送些東西過來。”
沈煙的建議愈發天馬行空,“好主意!燒一座大大的中藥鋪模型過去,再燒幾個紙人醫生,免得爺爺一個人忙不過來。對了,還有爺爺最愛的青梅酒,哦,以及請一位做徽菜的大廚,爺爺對那口子可有偏好呢。”
“他叫什么名字?哦,子桑若谷,聽上去還挺有氣勢的吧?”宋云風隨口問道。
沈煙語氣一轉,玩笑之中帶了幾分認真,“我怎么就不能跟我娘姓了?你小子再多嘴試試看……”
宋云風一時語塞,后半句話飄散在空氣中,他已無心聆聽。子桑若谷,那個在神醫谷享有盛譽的老谷主,果真是沈煙的親祖父。但這一連串的信息,讓他原本清晰的思路瞬間變得混沌起來。沈煙不是來自另一個時空的靈魂嗎?難道一直以來,是他誤解了,她其實根本就是原本的沈煙?
可這樣一來,邏輯上似乎又難以自洽。沈煙對自己來歷的一無所知,加之神醫谷那場災難性的滅門事件,又如何能讓她有機會與爺爺相見呢?同名同姓?子桑這個姓并不常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宋云風的心思如同秋日里紛飛的落葉,雜亂無章。另一邊,沈煙已經沉沉睡去,似乎全然不知外界的紛紛擾擾。
次日清晨,沈煙并未察覺到宋云風審視她的目光中所蘊含的復雜情緒,一如既往地早起上山,帶回滿滿一籃子草藥,交由翊哥兒和沅沅處理。田間的工作暫告一段落,趙氏思及家中的困境與未了的心愿,決定先行前往城隍廟上香,祈求一家老小的安康。
沈煙遞給母親一個小巧的瓷瓶,其中裝載著兩粒藥丸。“娘,棕色的這顆是迷藥,捏碎后藥粉會迅速擴散,使用時記得屏住呼吸。紅色的則是毒藥,若真到了危急關頭,服下它會讓你短時間內陷入類似假死的狀態,通過吐血來混淆敵人視聽,然后尋找機會逃脫。”
“娘,你一定要妥善保管,以備不時之需。”沈煙的語氣中透著不容忽視的嚴肅。
目前,沈煙只能準備這兩種應急之策,畢竟,誰也無法預料那些仇家是否會再次來襲,他們也不能因此而終日閉門不出。
“我和王嬸她們一起走,那些人應該不敢太過分的吧?”趙氏緊握藥瓶,手微微顫抖,透露出內心的不安。作為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她從未經歷過如此緊張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