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廚藝堪憂,在家里吃飯除了剁椒就是小咸菜,每年到了時節全家人上下一心挖野菜,能一直挖到四月底。
上半年這樣對付過去,下半年就靠著購買老鄉打回來的蝦皮、銀魚干下飯。
伊曼不知道他們家的人到底怎么活下來的。
也許依靠的就是三食堂的李師傅吧。
陸田下午沒課,和伊曼一起回家。這次路上沒什么人攔著,倒是遇到不少新面孔。
外面來的女同志穿著打扮很是時髦,布拉吉、粉襯衫、連衣裙,有的腳上還穿有黑皮鞋。
“聽說今年的舞會邀請來了咱們吉城的三八紅旗手和臺煙的三八紅旗手。另外還找了教師崗位、醫護崗位的先進個人,加上咱們部隊年輕干部大家心照不宣,說是舞會,實際上是個大型相親會。”
戰士們沒地方認識女青年,解決個人問題就得靠媒人介紹或是參加相親會。
陸田在伊曼耳邊竊竊私語道“你看剛才過去那個人,手里還提著招待所的袋兒,一看就不是咱們部隊的人。我敢肯定她偷偷噴過香水,我就不信,洗頭膏能香成那樣。”
她們路過婦委會,沒看到里面辦公的盧崇文。倆人從婦委會出來,走到活動操場,看到有十來位陌生面孔的女同志正在操場上排練唱歌。
她們穿著潔白的襯衫配著黑褲子和黑皮鞋,一個個站的筆直,配合著手風琴開始俄語二重唱,駐足欣賞的人不少,還有人跟著拍手打著節拍。
“太傻了,快走吧。”陸田拉著伊曼要走,反應有些激動。
這般淳樸的景象讓伊曼流連忘返,她不想走,反拉過陸田的手說“等一會兒,再聽聽旋律,真好聽。”
陸田跺腳說“你不走我走。”
“你怎么了”伊曼問。
沒等陸田回答,拉手風琴的音樂教師張先霖看到拉拉扯扯的倆人,他從椅子上站起來,邊拉手風琴邊走過來,身子跟著節奏晃悠悠。
“陸老師,今天怎么缺席啊衣服沒換就過來,算啦,趕緊到合唱隊里站著。”
陸田宛如雷劈,她喃喃地說“張老師,我肚子痛,今天不方便參加演出。”
張先霖不為所動,繼續拉著歡快的手風琴,用南方口音說“那算缺席,這個月工資少兩元”
伊曼恍然大悟,怪不得陸田在這里待不下去,原來她也是合唱隊一員啊。
陸田不想丟人現眼,更不想扣工資。
不相親的女同志,憑什么在別人眉來眼去的時候,站在舞臺上唱二重唱。什么世道。
她甩著胳膊走到隊伍里,一身迷彩運動服在白襯衫的海洋里特別扎眼。
張先霖在后面悠悠地說“別往后面去,你是第一排。”
陸田憤怒,小矮個兒更要丟人現眼么去你的世道
張先霖瘦溜溜的個頭,細長眼睛全是笑意。他目送陸田進隊伍,眼睜睜看她張著嘴阿巴阿巴不出聲,忍不住先笑了。
伊曼也笑了,陸田就是個活寶啊。
她正在中間不做動作還好,一做動作就像是領唱,大家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因為缺乏練習,她還不懂俄語,有時候口型對不上,惹得圍觀群眾們時不時笑出聲。
文藝匯演被她歪成了小品演出了。
“咋不幫我說句話啊。”陸田跟在合唱隊里渾水摸魚了三首歌,趁張先霖不注意拉著伊曼跑了。
回到家,她關上門坐在沙發上郁悶地說“就見你笑的最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