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純粹的、冰冷的決絕攫住了他。
他抬起手,手指異常穩定地捏住了那枚承載著過往所有榮譽與信仰的徽章。
指尖發力,并非粗暴的掰折,而是施加在精密結構最脆弱點上的、精確的應力。
特種陶瓷的鍍層率先在無聲中迸裂出蛛網般的細紋,隨后是內部支撐的鈦合金骨架,在超越屈服極限的力量下,發出細微卻刺耳的金屬疲勞呻吟。
伴隨著一聲短促而清晰的斷裂脆響——不是塑料的碎裂,而是精密金屬結構徹底失效的宣告——那枚象征著人類理性與科技王冠的胸章,連同下方印著他全名、“ph.d.”頭銜以及標識的硬質聚碳酸酯證件卡,被從中無情地一折為二。
斷裂的脆響在死寂的空氣中格外清晰。
他將這信仰的殘骸隨手丟進了旁邊的金屬垃圾桶,發出空洞的回響。
人類的戰爭史?
在那種能夠直接改寫物理規則、將最尖端科技造物像孩童玩具般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力量面前,所有的坦克、飛機、導彈、乃至核武器,這些龐然大物瞬間失去了所有意義。
它們不再是力量的象征,而是徹底淪為了歷史博物館深處蒙塵的、笨拙的、象征著人類漫長而血腥的蒙昧時代的遺物。
它們所代表的那種基于物質、能量、毀滅的暴力邏輯,在更高維度的“規則”力量面前,顯得如此原始、笨拙,甚至有些可笑。
那不再是力量層級的差距,而是存在維度的碾壓。
暴力形式的進化樹,在毒島冴子揮刀的那個瞬間,被一只無形巨手粗暴地掰向了一個人類科技樹從未設想、也完全無力企及的詭異分支。
物理學的基礎——質量、能量、時空連續性——在那種力量面前仿佛成了可以隨意涂抹的草稿。
“我必須去那里。”
安德森說道。
“東京都立遠月靈幻祓魔專門學校。我要攻讀靈能學。解析它,理解它,掌握它……或者至少,學會如何與這種力量共存。”
前方的路注定荊棘密布,那里充斥著現有科學框架完全無法解釋的現象,潛伏著邏輯無法預測的危險,每一步都可能踏入認知的深淵。舊有的知識體系不僅失效,甚至可能成為理解新世界的障礙。
但安德森博士——不,現在他只是求知者安德森——眼中只有一片剛剛向他掀開一角的、浩瀚無垠得令人窒息的新宇宙。
那片宇宙的光芒如此耀眼,瞬間燒盡了舊世界的殘骸。
他的科學精神并未消亡。它只是掙脫了由經典物理、相對論、量子力學這些輝煌但此刻顯得局促的框架所構成的“牢籠”。
那追求真理的內核依舊在劇烈燃燒,甚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熾熱、更加瘋狂。
它正迫不及待地準備躍入這個全新的、顛覆性的領域,開始它誕生以來最偉大、也最危險的探險。
這不是對科學的背叛,而是科學精神本身在更高層次上的覺醒與回歸——向著未知進發。
他要去學習的,不是魔術,不是巫術,而是宇宙更深層、更本質的另一種“物理”。
一種隱藏在物質與能量表象之下,操縱著信息、因果、乃至時空本身基本結構的底層規則。
一種……可能讓人類文明真正掙脫引力束縛,跨越星辰大海,甚至觸及維度本質的……終極科學。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