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再次變得模糊、搖晃,黑暗重新開始侵蝕邊緣。
但這一次,意識沒有沉淪。系統的強制介入似乎透支了他最后一點生命力,卻也暫時吊住了這口氣,讓他無比清晰地感受著這煉獄般的痛苦。
冰冷的合成音再次響起,毫無波瀾地宣判:
【目標:寄生體-β型已清除。】
【新手任務:生存與反擊完成。】
【獎勵結算:基礎生命恢復(微量),勇者積分+10。】
【稱號授予:見習勇者(比企谷八幡)。】
【警告:主體生命體征瀕危。】
【建議:立即尋求治療。】
“見習……勇者……?”
比企谷的思維在劇痛中艱難地轉動,每一個念頭都像在碎玻璃上爬行。他扯動嘴角,想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卻只牽扯出更多的血沫和更劇烈的疼痛。
英雄?勇者?真是天大的諷刺!他厭惡成為焦點,唾棄英雄的敘事,用自爆來逃避更復雜的人際責任。
他以為自己的每一次“犧牲”都是精打細算后的“最優解”,是獨善其身的證明。
可到頭來,驅動他按下那個【是】的,是身體的本能,是妹妹笑容帶來的微弱暖意,是那些他拼命想否認卻無法割舍的羈絆。
而成為“勇者”的過程,更是徹頭徹尾的災難。
他的身體被一個冰冷的系統當成武器操控,進行了一場非人的殺戮。他活下來了,卻感覺比死了更糟。
這所謂的“勇者”稱號,如同一個最惡毒的詛咒,將他最厭惡的身份標簽,用最痛苦、最身不由己的方式,烙印在了他身上。
他掙扎著,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還能勉強動彈的左手(這只手在系統的使用下似乎也傷上加傷)挪到眼前。
沾滿血污和怪物粘液的手指微微顫抖著。他看著這只剛剛摧毀怪物的腦袋、現在卻連彎曲都困難的手,一種巨大的荒謬感和自我厭惡感幾乎將他吞噬。
“呵……什么……狗屁……勇者……”
他無聲地嘶吼著,意識在劇痛和精神的巨大沖擊下搖搖欲墜。
視線開始模糊,小町擔憂的臉龐似乎又浮現在眼前,與那冰冷的【見習勇者】稱號重疊在一起。
他贏了。
他殺死了怪物。
他“活”了下來。
但他感覺,自己的一部分,連同他所堅持的“獨行主義”,都在剛才那場冰冷、高效、非人的殺戮中,和那頭寄生獸一起,被徹底摧毀了。
成為“勇者”并非救贖的開始。
這只是另一場,更漫長、更殘酷的,屬于比企谷八幡的“自爆”的序幕。
而這一次,他連選擇的權力,似乎都被剝奪了。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