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深深皺眉,完全不理解楊彪的話。
楊彪喝了一大口,胖臉都是笑意的看向門外,道“老夫雖然不知道是誰不想老夫平安歸鄉,但他這一步,是走錯了。”
王朗疑惑了,道“這件事明顯沖著你來的,后面還不知道有多少后手。不妥善解決,你怎么能逃過一劫”
楊彪余光掃了他一眼,仍舊看著門外明朗的天空,道“景興啊,有時候你目光如炬,見解獨到。但揣摩人心,你卻遜我幾籌了。”
王朗見楊彪是真的放松,不由得坐正,道“你詳細說。”
楊彪太胖了,有些坐不住,慢慢后躺,笑瞇瞇的道“對我出手的人很聰明,不急不緩,步步為營,沒有露出絲毫破綻。我查不到是誰,宮里多半也查不到。你猜猜,宮里會是什么想法”
王朗有些勉強的想了想,還是覺得勉強,道“這與宮里有什么關系你若被問罪,陛下應當樂見吧”
朝野太多人清楚,宮里那位陛下,對丞相楊彪的無為深感不瞞,三番四次訓示。
楊彪也就在宮里的鞭子之下,才會艱難的挪動雙手,做點事情。
加上楊家與袁家世代姻親,同為四世三公,威望蓋壓天下。
袁家一案,楊家斬的是干脆利落,連楊彪都親自休妻,斷絕與袁家的關系,因此并未被牽連。
可宮里的陛下,真的就對楊家放心不擔心楊家當年牽涉其中,甚至是楊家會是第二個袁家
楊彪笑的雙眼都快看不到了,道“這就是我說的,你不懂揣摩上意。行了,不用問了,你想怎么辦、怎么查都行,事情大小也都無所謂。等陛下回京之后,便是我離京之時。”
王朗一肚子困惑,這會兒楊修進來了,抬手道“見過父親,見過老師。”
“坐把。”楊彪頓時坐起來,不茍言笑的淡淡道。
在兒子面前,楊彪一直是慈父、嚴父,不會讓楊修看到他狼狽的那一幕。
楊修在兩人之間坐下,與王朗道“老師,父親的意思,是宮里希望父親從容致仕,朝廷不起風波。那背后操弄之人,顯然不明白,他鬧的越多、越大,父親就越安全。”
王朗搖搖頭,神情認真的道“如果真的發酵起來,怕是由不得陛下。我說,楊文先,你不要太過異想天開,該做的事情,一定要做”
文先,楊彪的字。
王朗是楊彪父親的學生,與楊彪熟識二十多年,兩人幾乎從未有尊卑之分。
對于王朗直呼他楊文先,楊彪也絲毫不生氣,道“我說王先生,我都不急,你急哪門子。要不,你親自去弘農,在那里結案等你回來,陛下差不多也回京了,正好給我送行。”
聽到送行,王朗對楊彪生出了恨鐵不成鋼的怒意,瞪向楊修,道“你跟你父親說”
楊修見兩個長輩爭吵,哪敢多慘禍,雙眼一轉,道“父親,老師,我要去曹操的幕府了。”
楊彪,王朗頓時不爭了,對視一眼,神情異樣。
楊修早該去曹操幕府了,被楊彪攔著沒放走。
對于曹操,楊彪與王朗一樣,認為此人不是池中之物,可也是極度危險的人,跟著他,將來未必有好結果。
楊彪完全沒有仕途野心,坐了丞相就想著致仕。
王朗則想做事,也沒有太強烈的升官意愿。
倒是他們這個后輩楊修,是他們寄托的希望。
楊修自幼聰慧,表現的也遠超同齡人,無論是文學還是做人做事,都給了他們王佐之才的期待。
楊彪與王朗都不希望楊修涉險,可也知道,他們抵擋不了宮里的意志。
前庭里靜了好一陣子,還是楊修開口道“父親,老師,曹操未必如朝野傳言那般。從他的戰功來看,此人或許是平定亂世的關鍵。”
王朗見楊修目光炯炯,滿臉期待,不由得嘆了口氣,道“你只看到了表面。縱觀我大漢十三州,多少人爭先出仕,各州、郡、縣,幕府眾多,招攬的奇人異士不計其數,他們有多少人是真心為朝廷,為了大漢一旦朝廷生變,必是烽煙驟起,群雄并立,那時,才能看得清忠奸,辨得明真假。”
楊彪接話道“德祖,我打算,讓你投入荀攸門下。”
王朗皺眉,他心里懷疑是荀攸在暗中搞手腳,可他只是懷疑,沒有半點證據。
楊修神色越發堅定,道“父親,不用擔心孩兒。至少眼前來說,還不會有危險。而且,陛下派我去,多半是有意鍛煉,以及盯著曹操。”
王朗倒是沒想到楊修看的這么透徹,沉吟一陣,道“你去之后,要寡言少語,多看少說少做,盡可能做一個啞巴,不要與任何人走的太近。學學你父親。”
楊修渾然不在意,嘴上道“學生記住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