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淵本還想與他辯論一番,見他只出這兩個字,到嘴邊的話被咽了回去,改為道“為什么”
不止是夏侯淵,曹操,郭嘉,曹仁,楊修等一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司馬懿身上。
司馬懿在這里還是一個稚嫩,乳臭未干的小子,迎著這么多眼神,倒也不慌不忙,道“將軍,袁紹攻滅公孫瓚,托口是公孫瓚先行攻打,他是自衛,在這種時候,這種借口雖然拙劣,但朝廷也不會追究。袁紹將公孫瓚的人頭送來,多半是出于一種威懾,迫將軍低于他一等,根本目的,還是要聯合將軍,一同討滅董卓。以目前局勢,董卓才是將軍與袁紹的共同大敵,即便將軍與袁紹相合,也未必是董卓的對手。袁紹若是執意與將軍相爭,董卓坐得其利,不是袁紹想要的結果。綜上所述,下官料定,袁紹只是威逼,不會、也不敢與將軍刀兵相向。”
郭嘉目光幽幽的注視著司馬懿,而后悄悄與曹操對視。
曹操好像第一次認真的盯著司馬懿打量,心里暗道倒是小瞧他了。
曹操與郭嘉對視一眼,壓著怒氣,道“奉孝,伱怎么看”
郭嘉喝了酒,道“司馬之言,有些道理。不管袁紹將公孫瓚的頭顱送給將軍是什么目的,他都不會與將軍開戰,反而要借助將軍,與他一同征討董卓。暫且不說袁紹,擺在將軍的面前的,是兩條路,一個是等袁紹入汝南,合兵進攻沛國,另一個,是將袁紹擋在汝南之外,分兵進攻。”
曹操神情不動,余光掃過其他人,道“子孝,你怎么看”
在曹操一眾部將中,以曹仁最合他心意,穩重不乏銳氣,是大將之材。
曹仁抬起手,道“末將建議合兵,董賊勢大,詭計無窮,當正面相對,力求一戰而勝,不可久拖。”
曹操重重點頭,道“子孝言之有理,其他人怎么看”
楊修心思敏銳,在曹操,郭嘉,曹仁身上一轉,頓時就明白了,連忙抬手道“下官贊同,以大局為重。”
夏侯惇對曹操太過了解了,跟著道“末將附議。”
夏侯淵等人隨后跟上,一眾人好像沒了袁紹送公孫瓚人頭來的憤怒,紛紛贊同與袁紹合兵,共同征討董卓了。
也就曹洪,樂進這種暴脾氣忍不了,可在眾口一詞下,鐵青著臉,梗著脖子抬手,隨大流忍下。
曹操將他們所有人的表情盡收眼底,抬頭挺胸,沉聲道“不過,袁紹這般欺我,豈能放過夏侯惇,樂進,你們率兵一萬,將袁紹擋在汝南之外,他要是硬闖給我打回去”
夏侯惇一怔,樂進迫不及待的道“末將領命”
夏侯惇應著曹操的目光,瞬間回憶,道“末將領命。”
郭嘉喝著酒,心里暗笑,他這位將軍,有時候大度能容,可有時候,也小心眼的很。
楊修等人還想繼續勸曹操大局為重,卻不想,曹操突然站起來,拔出刀,沉聲喝道“汝南之內,有諸多士族之人附逆,不知悔改,夏侯淵,本將命你即刻鎖拿,但凡抗命,以叛逆就地處決,不可寬宥”
“末將領命”夏侯淵大聲應道。
楊修,司馬懿等人對曹操的過往熟知,也清楚夏侯淵是怎么被關四五年,有心勸阻,在曹操冷厲的目光之下,只能將話頭藏于腹中。
郭嘉倒是不在意,只是暗自搖頭。
曹操現在嚴重缺乏糧草,而汝南這幾十年來,從黃巾軍到各種叛逆,再到袁術、公孫瓚,董卓等等,不知道被搜刮了多少遍。
曹操排兵布陣,好一陣子后,等眾人走后,只留下郭嘉與曹操。
曹操再難掩飾,鐵青著臉,近乎怒吼道“袁紹小兒,曹操他日,定要手刃于你”
郭嘉正襟危坐,放下酒壺,等曹操發泄了一陣,這才道“將軍,短時間內,袁紹絕無可能反叛。不過,在討董上,必然不會用全力。”
曹操依舊怒氣難消,但理智還在,嗤笑道“袁紹現在只想利用董卓壯大聲望、擴充兵力,趁機削弱朝廷,此賊無大局之心,卻有天下之望,著實可笑”
郭嘉神情認真了幾分,道“將軍,絕不可小看此人。而今南方大亂,朝廷不穩,正是亂賊涌起之時,此番若不是能剿滅董卓,壯大朝廷聲威,此消彼長之下,朝廷危矣”
曹操皺了皺眉,道“奉孝之言,過于嚴重了吧”
郭嘉搖了搖頭,越發認真的道“朝廷近來頒布了諸多新政,看似是老調新談,可我仔細研究之后,發現這些大政背后,只有一個字。”
曹操不由得肅色起來,道“什么字”
郭嘉前所未有的正色,道“急這些大政背后,都有著強烈的緊迫感,六曹九寺如此,尚書臺如此,廷尉,御史臺等都是一樣。整個朝廷都急了,那只說明一件事宮里的陛下急了”
曹操神情變了變,沉著臉,目光閃爍如電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