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坐在末尾,作思索狀,心里卻一直在冷笑。
這沮授與張導也是蠢貨一個,事前想不到罷了,事后非但不彌補,還主動提起,是怕袁紹感覺到羞辱嗎
對面的張郃,高干等人明顯不善于這方面,一直是你們說,我們聽的姿態。
沮授見沒人接話,略微尷尬,旋即就道“將軍,現在瓶壺關布防森嚴,又有二殿下以及右仆射坐鎮,強來不得。最好明日以計破之,只要進了瓶壺關,便能坐收曹操與董卓相爭的漁翁之利,豫、徐二州,唾手可得”
“怎么進”袁紹淡淡道。
所謂一步錯,步步錯。
沒能留住劉愈,無法挾劉愈令瓶壺關,袁紹捶胸頓足,后悔不已。
現在瓶壺關已經布陣嚴密,除非袁紹與大漢朝廷撕破臉,強行攻打,否則就只能看著朝廷撲滅董卓,將豫、徐二州收入囊中。
或許,還會反過來對付他
張導看了眼沮授,見
他不吭聲,又轉向許攸,這位還在思忖,只得道“將軍,不妨先禮后兵,先以后將軍的身份,要求率兵入關,如果遭到拒絕,便以剿匪的名義,深夜強攻,他們只有兩千人,不足一個時辰便可拿下”
許攸眉頭挑了挑,不裝了,看著張導,心底只有兩個字蠢貨
瓶壺關里的是當今的二皇子以及右仆射,他們要是出事情,不管是皇帝還是朝廷,絕對不會容忍。
到了那時,曹操會回頭,朝廷大軍會從轘轅關入,甚至于荊州劉表都會北上,袁紹將成眾矢之的,天下再無立錐之地
“下官也覺得當如此,”
令許攸沒想到的,沮授居然也同意了,道“將軍,絕不可久拖。朝廷醞釀了數月,想必現在錢糧充足,兗州、青州的兵馬已經南下,加上曹操,十多萬大軍,相縣無險可守,鏖戰之下,董卓必敗無疑一旦讓曹操得了豫州,便不那么好取了。”
“不錯”
有沮授的幫腔,張導瞬間清晰起來,道“趁著曹操與董卓相爭,將軍以逸待勞,全殲他們二人,將朝廷兵馬趕回去,臨近寒冬,朝廷不可能繼續出兵,這是天賜良機,豫、徐二州,靜待將軍所取”
袁紹心里還是遲疑,但豫、徐二州是他極度渴求,決不能拱手讓給曹操的
“子遠,你怎么看”忽然間,袁紹望向許攸,大聲道。
許攸仿佛早就料到了,抬起手,道“將軍,下官認為,事不宜遲,不能拖,最遲不能拖過明天中午。”
袁紹聽著,神色如常,心里更加掙扎。
袁術反叛,最終是眾叛親離,孤立無援,囚困而死。
袁紹不想走袁術的老路,是以,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與朝廷撕破臉,想要維持表面的和平。
“好”
袁紹余光掃過眾人,見他們目光熾熱,戰意飽滿,猛的沉聲道“明日我修書派人入瓶壺關,且看他們的態度。張郃,高干,你們各點一萬人,隨時待命”
“末將領命”張郃,高干齊齊應道。
沮授,張導等人也默默點頭,目光相交,頗有些躊躇滿志。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是最后關頭了。
只要等著曹操與董卓拼個兩敗俱傷,他們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輕輕松松收取豫、徐二州
許攸冷眼旁觀,分明看到袁紹言不由衷,心里冷笑不止。
自從發現他是外人后,許攸越發覺得這袁紹不足以成事,優柔寡斷,瞻前顧后,還不如袁術。
夜涼如水,瓶壺關上一片安靜。
趙云站在城頭,望著影影綽綽的袁軍,與身旁的田豐道“田軍師怎么看”
田豐還沒有一個具體的官稱,只能冠以軍師之名。
田豐胡子都刮干凈了,一身長衫,是一個儒家的中年人,他與趙云自信的道“趙中郎將不要慌,袁紹擺出來的其實并不重要。而且,他擺出來,我反而覺得,他不會硬來。”
趙云哦了一聲,并沒有追問,反而轉頭望向身后,相縣方向。
任他袁紹有多少人馬,他哪怕只有一個人,護送二殿下殺出去也是綽綽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