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洪滿面憂色,道“廷尉,這件事十分麻煩,曹操碰不到,又不能壓著,著實難辦。”
王朗合起卷宗,笑容舒展,道“嗯,八九不離十了。這曹操也太不小心,這種東西都能漏出來。”
張洪對王朗的反應十分困惑,道“廷尉,這個案子太過棘手,還得想辦法才是。”
王朗見他惶惶不安,拍了拍卷宗,道“你說的沒錯,這個案子太過棘手,既然這么棘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廷尉的意思是”張洪伸著頭,有些好奇的道。
王朗將卷宗整理,放入袋子,站起來俯看著張洪,道“曹操是大司馬府有司馬,廷尉府無權拿問他,大司馬府,尚書臺也不能。”
張洪瞬間雙眼大睜,急急站起來,道“廷尉,你是要將這個案子捅到御前”
王朗見張洪終于明悟了,道“不錯。陛下肯定不會親自審案,那么,要么是御史臺,要么是三司會審,不管怎么樣,都不會是我廷尉府一家之事。”
張洪面露猶豫,道“廷尉,不是與曹司馬”
王朗擺了擺手,道“沒什么關系,不過是做了一個交易。”
張洪陡然放下心,轉而心思一動,上前低聲道“廷尉,既然要鬧,就鬧的大一點。”
這會兒輪到王朗疑惑了,道“怎么鬧大”
張洪頗為神秘一笑,道“廷尉什么都不做,廷尉府按部就班的審理,下官再稍稍透露,廷尉府無權審理,欲朝休結束,上稟宮里,那時,自有人著急。”
王朗不由得摸了下胡須,很是欣賞的笑著道“我與尚書臺有個約定,可以舉薦一人為戶曹侍郎,好好做。”
張洪大喜過望,抬手道“多謝廷尉提攜,下官沒齒不忘”
廷尉府少丞與戶曹侍郎,依照現在的品階,那是從四品直接跨到了從三品,這可不是一般的升遷
王朗將卷宗遞回給他,道“這個案子肯定還有隱情,你繼續審。”
“下官明白”張洪一臉下官懂得的表情,拿著卷宗,腳步輕快的離開了王朗的值房。
王朗站在那,透過窗戶望向尚書臺方向,臉色淡漠嘲諷,道“這般拙劣,我還真是高看了你們”
曹操的家仆,在廷尉府擊鼓,舉告曹操貪瀆無法一事,不經意的迅速在洛陽城傳了開口。
還在朝休的朝野朝臣們,先是一頭霧水,繼而一些人便渾身冰冷,預感到有大事發生了
丞相府。
荀彧一向穩重,臉上不露什么情緒,但是這會兒,難掩怒容,直視著鐘繇。
鐘繇同樣滿臉嚴肅,搖了搖頭,道“我不知情。”
“是公達”荀彧話語里的怒氣已經壓不住了。宮里再三警告,不得為難曹操、王朗,不得掀起黨爭。
萬萬沒想到,這朝休還沒過,就有人對曹操與王朗同時出手了
鐘繇沉默片刻,道“與傳言一樣,廷尉府無權審理曹操,那家仆應該去御史臺舉告,而不是一墻之隔的廷尉府。”
鐘繇很明顯,出手的人,就是要一箭雙雕,對曹操出手,同時拉王朗下水
荀彧臉角抽搐再三,道“公達在何處”
鐘繇道“來之前我問過了,在西城外巡視祭壇。”
荀彧越發肯定是荀攸了,雙眼冷漠,道“這件事,不管背后是什么人,曹操是否真的貪瀆,要在今天之前收尾,絕不可拖到明日開朝”
“我也是這樣想的,”
鐘繇大感頭疼,道“但那王朗扣著人,沒有轉交給御史臺,說明也有意搏一搏,現在的關鍵,反倒是那王朗的態度。”
荀彧想著年前的那次為難,沉色道“不管他想什么,都要結束”
鐘繇神情動了動,起身道“我去見王朗,公達那邊,還須丞相有所交涉。”
荀彧點點頭,心里想著如何說服荀攸。
荀攸是荀彧的侄子,官位也在荀彧之下,但實際上,荀攸比荀彧大十幾歲,入仕更早,荀彧還是荀攸舉薦的,同時,潁川黨是荀攸一手締造,是潁川黨真正的領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