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心里冷笑,知道這是荀攸準備開出價碼了,直接坐下,理著衣服道“楊公無意,荀仆射無需費心。”
荀攸不緊不慢的在他對面坐下,道“著實可惜了。”
王朗自顧的倒茶,沒有接話。
荀攸等著他倒好茶,這才道“楊公不復出是可惜,曹操這個事著實蹊蹺,王廷尉怎么看”
王朗臉色毫無波動,輕輕吹了口茶,道“荀仆射覺得蹊蹺”
荀攸端坐不動,道“出此計策之人,心思歹毒,用心險惡,不可不防。”
王朗喝了口茶,道“荀仆射,下官以為,些許宵小是要提防,但我等身為朝臣,還須以國事為重。”
荀攸正色應了聲,道“王廷尉說的是。廷尉府責任重大,關于將廷尉府提升與御史臺平級一事,尚書臺從始至終都沒有異議。”
王朗不茍言笑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驚色,又瞬閃而過,道“這些是尚書臺的權責,下官無權多問,只是,廷尉府擴展迅猛,在大小官吏以及所需錢糧上,還請尚書臺多多抬手。”
荀攸嗯了一聲,故作沉吟,道“王廷尉可以給我一份名單,吏曹會在開朝之后,盡速斟酌。至于錢糧,尚書臺與戶曹已經擬定,未來三年,撥給廷尉府的錢糧,不低于十萬萬錢。”
三年十萬萬,每年三萬萬多
要知道,大漢朝廷,現在每年的稅賦,也不過十萬萬左右
王朗雙眼起了警惕之色,淡淡道“荀仆射此話當真”
荀攸微微一笑,道“這些是尚書臺擬定的,開朝就會呈送陛下,做不得假。”
王朗盯著荀攸,想從他臉上判斷荀攸話里的真假。
王朗沒有看出來什么。
王朗心里驚疑不定,荀攸開出的價碼著實非常的高,高的遠超他的預計
將廷尉府抬升與御史臺平級,而御史臺在規制上是與尚書臺平級的,也就是說,廷尉府將與尚書臺、御史臺、大司馬府并列,為大漢朝最高的四個機構
而荀攸對于廷尉府的預算,給的也相當慷慨,沒有半點猶豫。
這就令王朗開始懷疑,這是不是荀攸的緩兵之計,一旦過了這個時間就會秋后算賬。
“茶不錯。”
荀攸對于王朗臉上的狐疑視若無睹,又喝了口茶,徑直起身離開,沒有半點猶豫。
王朗目送著他的背影,心里漸漸平靜下來。
“老師,”
等荀攸走遠了,楊修才走出來,坐到王朗對面,道“荀仆射的話,可信嗎”
“可信。”
王朗神色沉思,道“到了他這個位置,越是簡單的話越是可信。我在想的是,他以及潁川黨是否另有算計。”
楊修這是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朝局險惡,不敢再多說,怕打斷王朗的思緒。
王朗想了很久,微微點頭,直視著楊修,道“你覺得,是什么人在背后算計我們”
很顯然,王朗已經確信,曹操這件事不是荀攸以及潁川黨的手筆,存在第三股,他們所不知曉的勢力,在黑暗中悄悄設計了這么一出。
楊修直言道“學生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出來。”
大漢朝現在的局勢相比于靈帝時已是相當的清潔,朝野之人都浮于水面,沒有那么的烏煙瘴氣。
王朗也想不出來,沉吟半晌,道“這個人手段十分歹毒,你在尚書臺切記要小心謹慎,不可行差踏錯。”
楊修應了聲,而后道“老師,那曹操的案子怎么處置他是陛下最為重新之人,又是候任大司馬,須萬全之策。”
王朗顯然早有對策,隨口般的道“無非是家仆狀告貪瀆,不管是那家仆反口,還是勒令曹操退回,或者罰些錢就是了,誰會深究不放”
如果是以往,潁川黨一定會窮追猛打,不會輕易放過曹操。
可在這個時候,所有人想的都是盡快平息事態,不能激怒宮中,是以,王朗清晰的預見,朝廷內外將會心照不宣的揭過此事,如同沒有發生過一樣。
楊修也是極其聰明的人,道“老師,御史臺不是想要嗎不妨給了吧。”
王朗早就通盤考慮過,嗯了一聲,道“我總覺得事情哪里有些不對勁,你要留心一點。”
楊修見事情總算解決了,心神放松,露出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