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在那個雨天得到了自己的新名字。
他跟著那對夫婦來到了一座莊園,這里比福利院大很多。灰色的建筑修在半山腰的樹林里,汽車開進大門,又沿著一條路開了一會兒,才終于停在那棟建筑面前。
裴令下了車,仰頭看了看,只覺得眼前和遠處的那一片樓像是巨大的怪獸,比福利院那些同伴口中的怪物都要嚇人。
夫婦領著他進入溫暖的室內,裴令的身體頭一次在冬日感受到透骨的暖意。
在那片暖意中,他看見了等在樓梯口的少年。
比他高,比電視里那些有錢人家的小孩更加像個小少爺,是裴令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那種人。
但相同的是,他在對方眼里看見了和自己一樣的冷漠。
女人的手從后面再一次落在自己頭頂,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令,這是你哥哥,裴予質。”
裴令從記事起就會看臉色,他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在這棟建筑里是什么地位。
女人既然這么介紹了,他也就跟著叫了一聲“哥哥”。
小少爺盯著他,那副冷淡的神情之下,是裴令難以猜測的情緒。他不知道對方會說什么,可能會趕他出去。
沉默只持續了一瞬,在空曠而死寂的宅子里,氣氛與歡迎儀式并不沾邊,更像是一場大人樂在其中的黑色幽默。
“你好,”裴予質開口道,“你的額頭,正在流血。”
這是裴令偷偷打的第五個哈欠了。
長途航班加上還沒來得及倒過來的時差,他感覺自己正在飄。
這座宅子很久沒這么熱鬧過,他獨自站在主樓的二樓陽臺,望著遠處花園里衣香鬢影。
人人都上流,人都面帶微笑低聲交談。
主人公被一棵樹擋住了,裴令從綠葉的縫隙中勉強看去,裴予質正在靜靜聽著別人說話,有禮貌卻相當克制。
看不清臉,但眉目應該是如以前那樣冷淡的。
好好的訂婚宴表現得像商業會議不愧是裴予質。
另一個主人公則不見了蹤影,奇怪,剛才還在這里的。
忽然間,身后隱約傳來爭執聲。
裴令沒動,但注意力已經轉移過去,默默旁聽。裴家老宅可從來不會出現爭吵聲,還挺新奇的。
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斥責道“怎么搞的這身衣服可是一早訂好的,回汀城去取別的衣服得耽擱兩個小時”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弄臟沈少爺衣服的,我知道怎么把酒漬洗干凈,烘干熨燙要不了太長時間的,要不您”這是另一道更微弱的聲音。
裴令一下就明白了事情始末,大概是有人把沈然的衣服弄臟了,可訂婚蛋糕還沒切,沈然作為訂婚宴的另一個主角還得見人。
沈家沒有帶備用的衣服嗎
后面的指責只持續了片刻,便被趕過來的人制止了。
一個年輕聲音響起,聲線輕輕軟軟的“周叔,別生氣了,還是趕緊去買一套新的吧。也別讓大哥知道,我不想他操心。”
被叫做周叔的人語氣立刻緩和下來,問道“不如告訴裴先生,請他叫人送過來”
“麻煩裴家不太好吧”年輕聲音很是猶豫,“還是我們自己解決吧。”
再在這里偷聽可就太不禮貌了,裴令倒不是介意自己被人說無禮,他只是不想在訂婚宴上讓人逮住裴家的話柄,節外生枝。
他離開陽臺,走出這個房間后,卻正好在走廊上遇見外面的那三人。
裴令笑了笑“抱歉,剛才一直在陽臺吹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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