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坐了下來,專注地凝視著火焰。
裴令站著有些傻,于是坐在了對面,但他覺得火光太刺眼,所以盯著裴予質看。
想看出他哥做這件事的原因。
片刻后,裴令開口問“如果母親和父親問起,你會把這件事全都推在我身上嗎”
裴予質看了他一眼,似乎感覺到有點意外,隨即搖頭。
“不會,而且他們不會注意到這種小事。”
他點點頭,沒有說出來如果裴予質告訴養父母他參與了,他會盡力報復。
又是一陣沉默,火光漸漸弱了下來,他聽見了裴予質的聲音。
“你叫我哥哥。”
忽地抬頭,他有點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什么”
裴予質的臉在跳躍的暖黃光線下,顯得溫暖多了“我是你哥哥,我不會害你。”
裴令沒有把這句話當真,他甚至沒有仔細思考這句話。
因為就像他不可能把裴家任何一個當成家人,裴予質也不可能把他當成真的弟弟。他能看出,裴予質對他多少有點愧疚,所以從他來到裴家之后,裴予質從來沒有為難過他。
這句話就是出于教養和愧疚。
他點點頭,又問“為什么要燒掉”
裴予質回答得很快“因為不想看見。”
能說得通。這個家里,裴予質過得很壓抑,幾乎一舉一動都要表現得符合父母的預期。而所有感情在裴家都是虛偽的,無論是父愛還是母愛,甚至那對夫婦之間也沒有感情。
他沒有再問。
但他哥卻問了“你想要什么生日禮物”
裴令看著逐漸熄滅的火焰,搖搖頭“沒有想要的,你呢”
即使地面這些禮物都價值不菲,但他能看出,裴予質不想要。
他哥也說“沒有想要的。”
于是氣氛又沉寂下來。
直到花瓶中所有紙片都燒成灰燼,裴令才說“哥,你可以給我寫一張賀卡嗎”
裴予質沒有拒絕。
書房里并沒有空白的賀卡,于是裴令得到了一張從信箋上撕下來的紙,上面有三行用鋼筆寫下的文字,字跡好看得像個大人寫下的。
裴令,
秋夜快樂。
哥哥,裴予質
“為什么不寫生日快樂呢”裴令問。
裴予質抱起了已經涼下來的花瓶,聞言答道“你不希望這天是你的生日,對嗎”
雖然裴令的確比同齡小孩早熟,但這句話也讓他有點控制不住情緒。
原本他自己都認為無所謂的事情,被裴予質拆穿,而且說中了,就好像他其實是個特別容易難過、特別沒用的小孩。
他看著紙上最后一行字,難得有點賭氣。
“對,我也不希望你是我哥哥。”
這是他對裴予質第一次表露出怨言。但說出口,立刻就后悔了。
裴予質卻完全沒有任何失望或者難過的情緒,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抱著花瓶走回角落。
“晚安,裴令。”
直到回到房間,關了燈躺在床上,裴令都還在想自己那句話說得對不對。
是實話,但說出來之后這個想法就消失了。
又躺了一會兒,他想到了賀卡。那張“賀卡”被他夾在了一本書里,滿滿一面墻的書,除了他,不會有人知道哪一本里夾了裴予質手寫的祝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