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林子里了,位置很隨意。”
怪不得身上全是泥土,那干枯腐爛的五官,差點讓他認不出。
裴令喉嚨干澀,問道“母親殺的他”
“不完全是,他本身也病入膏肓了,只不過病情一直對外瞞著。”他哥耐心解答,“母親早在幾個月前就控制住了他,軟禁在這里。”
雷聲再次響起,這次更近了,卻沒有閃電。裴令掙脫了懷抱,走近兩步盯著尸體,視野里只有依稀輪廓。
這么些年,他和裴先的見面次數并不多,現在才發覺已經不太記得長相了。
可這是裴予質的親生父親。
至此,裴予質的雙親都沒了。
他沒有過父母,所以不知道裴予質此刻心情如何,也不知道是否該安慰。
但是這具尸體的出現,把兩日來的虛假安穩都打破了。
他開口道“死訊要對外公布嗎”
“公布,”他哥說,“這會兒訃告已經發出去了。”
裴令安靜兩秒,順其自然想到一件事“裴家是你的了。”
“裴家”裴予質短促地笑了一聲,“我沒有當裴家人的必要,你以后無論是什么身份,叫什么名字,我都跟著你。如果你愿意,可以給我冠上你的姓氏。”
“你”裴令回頭看去,幾乎失語。
“不愿意嗎”
他皺起眉頭,有點生硬地轉移話題“葬禮呢我們要不要把尸體也送去湖心島,一起辦了”
“你還有心事。”裴予質忽然給他下了論斷。
他心中一驚,但面上裝傻反問“什么”
“婚禮已經不可能進行了,你卻依然有心事。”裴予質朝他靠近,“不是應該和我待在一起了嗎為什么還想要去湖心島”
雨滴落了下來,裴令的手臂首先感受到。
他轉身朝屋里走去,傻子都知道要避雨,他不會像上次一樣沖進暴雨中了。
可快邁進大門時,他又惦記著裴予質,只好停下來回身看去。
裴予質沒有跟上來,停在臺階上,仰頭望著他。
他們站在被屋內燈光切割出來的明暗兩端。
“哥,”他喊了一聲,故作輕松,“警告你啊,感冒了只能睡沙發。”
裴予質只是問“除了阻止兩家聯姻,你還需要做到什么”
裴令裝出來的輕松就這么消失了,只剩沉默,犟著沒回答。
他哥循循善誘“告訴我,我來幫你,之后你就可以安心留下來了。”
裴令有動容,可他要如何對裴予質說,世界意志存在一天,他們就不可能徹底自由。
這次的聯姻沒了,可以后呢是否裴予質又會被控制著去做一些完全背離本心的事情,又會忘記他
他必須要讓世界意志消失。一切都還沒結束。
更何況此時此刻,系統還在他腦海里重復那句話
“請宿主注意,檢測到任務尚未完成。”
任務還沒完成
即使已經走到了這種地步,還是沒有完成嗎
“系統,”裴令在腦中道,“我可以告訴裴予質這個世界的真相嗎”
“就算可以,宿主忍心嗎”
說中了,他還真不忍心。可他相信裴予質的接受能力,連他自己都能接受炮灰的身份,他哥也不會是一敲就碎的瓷瓶。
然而真相到了嘴邊,卻被無形的力量阻止。
裴令不得已,走下臺階,踏進了陰影中,主動牽住裴予質的手。
“行,我讓你幫忙,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