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蕭風中不斷傳來了不同聲音不同內容的聲聲呼喊
“幫我給忠義巷的李大哥告個別,我李念兒回不去了”“幫我向鹿兒巷的小花告個罪,我三狗兒失約了”“替我看顧好我五凳子的小妹”“替我趙倩兒照顧好爹娘”
這一陣陣最后的喊聲,震得林云洛口鼻一酸。
她不自覺地放松了捂住女兒耳朵的手,眸中含淚,猶豫著偏過頭去想將這一個個拼殺到最后一刻的兵衛看進眼里。
袁輝玥雖聽不明白這些喊聲中提到的人都是誰,也不明白娘親此刻為何如此傷懷,卻也感受到了整個突圍隊伍氣氛的沉重,學著娘親的樣子偏了偏頭。
她乖乖地靠在娘親懷中,伸手撫摸娘親掛滿了悲傷的臉。母女二人對視間,林云洛勉力朝女兒露出了個安慰的笑容。
隨著突圍的隊伍飛速遠去,漸漸地,原本隱約還能聽見的喊聲再也沒了蹤跡,不知是因為他們跑出的距離太遠,還是那些被妖獸群包圍著的兵衛們都已經死去
在突圍隊伍尾部的幾人咬著唇強忍了許久淚意,終是忍不住趴伏在馬背上,一手捂著嘴,在咽喉中嚎啕出聲。
那些曾與他們朝夕相處的,一同訓練出行的“兄弟姐妹”們,此生怕是再無相見之日了。
“不,不對勁,你們快看”眾人還沒來得及為死去的隊友悲傷多時,就被一人驚恐的喊聲拉回了思緒。
眾人順著發出喊聲之人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那群妖獸在解決了留下拖延時間的外圍兵衛后,并未打算放過逃出包圍圈的他們,此刻正向著他們突圍隊伍所在的方向緊追而來。
“嘖,”林云洛剛剛涌出的傷感之情瞬間便被一陣刺骨的涼意代替,她抱緊女兒再次狠狠抽了身下的馬兒一鞭,朝著有些絕望的兵衛們揚聲道,“別分心繼續前進”
眾人先后被這一聲高喊中回過神來,更加奮力地逃離此地。
他們就這樣被這龐大的妖獸群從紅日當空追到了夕陽西下。
這一路上,已有不少全靠雙腳逃命的兵衛體力不支喪于妖獸之口,連他們這些僥幸能騎在馬背上逃亡的幸運兒,此刻也即將面臨馬兒脫力的窘境。
在長時間的緊張不安之下,眾人雖口中不語,心中卻都難免有些心灰意冷。
待到日頭沉沉落下,已過了事先計劃中與巡路隊伍相遇的時間后,眾人卻仍未在道路前頭看到前來支援的巡路隊伍的身影時,已有人再也堅持不住,精神崩潰地主動頭朝下跳下馬背,想在被妖獸殺死前將自己活活摔死。
看著不斷逼近的妖獸群,隊伍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絕望在每一個人心頭生根發芽。
林云洛緊抱著女兒直視前方,機械性地繼續抽著馬鞭,思緒恍惚間回到了半個多月前,自己和女兒還在城主府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