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門時,他故意把門摔得巨響。
久居高位,都不是能忍氣吞聲的性子。
顧傲霆撐著桌子緩緩坐下,按著心口,緩了幾秒鐘,才緩過勁來。
拿起電話,想給蘇婳撥過去,狠狠訓她一頓。
電話撥出去,他又掛斷了。
還是回頭找個時間,見面再訓吧。
次日下午。
蘇婳和顧北弦來到位于城郊的精神病院。
楚墨沉站在母親病房門口,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等著他們。
初春天氣,乍暖還寒。
蘇婳穿著一件厚厚的白色羽絨服,腳上是一雙毛茸茸的雪地靴,頭上戴著羽絨服的帽子,雙手插在兜里。
饒是穿得這么厚實,她嘴唇還是微微發紫。
很冷的樣子。
楚墨沉不由得盯著她多看了幾眼。
越看越心疼。
以前見她,再冷的天氣,也是一件純色羊絨大衣,一雙小牛皮短靴,清清雅雅,又美又清爽。
現在卻穿得這么多,鼓鼓囊囊的,像剛出月子。
臉色也是,蒼白得沒有血色,還泛著青。
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捐骨髓真的挺傷元氣的。
蘇婳把頭上戴著的羽絨服帽子拉下來,手放在唇邊呵了呵,沖他笑笑。
楚墨沉想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個滋味。
顧北弦問他“琴婉阿姨怎么樣了”
楚墨沉隨口道“和以前一個樣。”
回著顧北弦的話,楚墨沉的眼睛卻忍不住往蘇婳身上瞟。
猛然間,瞥到她原本烏黑如緞的頭發,竟然夾雜著好幾根白頭發。
只發根那里變了,應該就是捐骨髓后,才變的。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楚墨沉眼眶卻濕了。
他壓抑著,不讓自己落淚。
因為極力克制,喉嚨生疼,疼痛全堵在嗓子眼里。
蘇婳見他總盯著自己看,輕聲喊道“楚哥。”
“哎。”楚墨沉再也忍不住,紅了眼圈。
他急忙偏頭,壓下情緒,啞著嗓子說“我們快進去吧。”
顧北弦吩咐身后的保鏢“你們站在門口,不要讓人進來。”
“好的,顧總。”
顧北弦又吩咐站在十米開外的兩個護士,“你們也是,不按鈴,不要進來。”
“好的,顧總。”
三人進屋。
顧北弦打量一圈,對楚墨沉說“把屋里的監控關了吧。”
楚墨沉忙著去處理監控。
蘇婳定定地站著,望著自己的生母,華琴婉。
這次來,和去年那次來,截然不同的兩種心境。
上次來,只是覺得她可憐。
這次卻是滿滿的心酸,難過,心疼,揪心,情緒復雜得都沒法用詞語來形容。
華琴婉一頭白發扎在腦后,身上穿著寬大的病號服,懷里依舊抱著上次那個舊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