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雪衣心中一沉,嘴角抽了下,訕訕笑道:“不至于,不至于……”
白黎軒夾了一塊素菜,淡淡道:“我徒弟給你捏腿呢,你不賞臉?”
司雪衣瞪了白黎軒一眼,記住你了。
他很無奈,只能把腿伸了出去。
紅藥開心道:“雪衣哥哥,紅藥很小力的。”
只捏了一下,司雪衣便痛的差點輕呼起來,強行忍了下來。
紅藥小心道:“雪衣哥哥,不舒服嘛?”
白黎軒笑道:“怎么可能不舒服,都舒服的說不出話來了,好徒弟,你得再點力才行。”
紅藥頓時一喜,立刻加大了力度,笑道:“那就好,紅藥還擔心呢,嘻嘻,只要雪衣哥哥開心,紅藥做什么都可以。”
白黎軒看著痛到快說不出話來的司雪衣,道:“我徒弟問你開不開心呢,倒是說句話啊?”
司雪衣咬牙道:“開心!”
端木熙來到司雪衣身后,笑道:“師兄,熙給你捏捏肩,你好好講講后面的故事,你朋友彈完《春江花月夜》之后呢?”
端木熙的手很柔,稍稍用力,就讓司雪衣放松下來。
這還不止,她垂落的銀發左右各飛起一縷,發梢纏繞成結,像是兩只更小的手,輕輕按著司雪衣的太陽穴。
如此這番,總算是抵消了紅藥“微微”小力。
司雪衣繼續道:“我那朋友一曲彈完,數不盡的驚呼聲傳出,眾人皆不盡信,各種贊嘆之聲不絕。我那朋友頗為得意,也不想辜負這些人的抬舉,又接連彈了九首名曲。”
“每一曲都驚艷四方,千秋盛宴上幾乎所有人,都被我這朋友的琴技所折服。”
“唯有那月大當家,被一群靈秀坊的女弟子簇絨,目光冷傲,依舊是蔑視天下的模樣。我朋友不服氣,就讓她開始彈琴,那位月仙子沒有推辭,只彈了一首《秋月白》。”
端木熙疑惑道:“《秋月白》?這曲子很普通啊,三歲小孩都會彈,這位月大當家難道徒有虛名?”
司雪衣臉上無奈之色,輕嘆一口氣道:“當時我那朋友也是這么想的,心中疑惑不已。”
“可那月仙子伸手往琴弦上一彈,悠悠一聲響,像是有人在幽玄空蒙的凈夜下,往湖心丟了一棵石子。石子聲音不大,可她的異象太靜了,這一石真的激起了千層萬層的浪花,所有人都像傻了一樣,一動不動。”
“這一下不僅琴音的意象很安靜,千秋盛宴,萬里山峰,也都變得無比安靜,等到這一曲彈完,依舊沒人說話,安靜到令人發指。”
司雪衣說起這段往事,神色也變得頗為感慨起來。
“我那朋友天生狂傲,從不輕易服人,這一次算是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心服了,當場就折斷了自己的古琴。”
端木熙和傅紅藥都聽得有些入迷,聞言皆輕呼一聲,顯得頗為震驚。
司雪衣繼續道:“從那時候起,我朋友就知道了,好的音律讓人驚呼贊嘆,聲動萬里。可更好的音律,卻是讓人說不出話來,如夢如幻,平生都只剩一愿,唯愿此夢萬年不睜眼。”
紅藥聽得入迷,喃喃道:“好厲害。”
端木熙輕聲道:“所以,師兄輸了?”
司雪衣糾正道:“是我朋友啦,我朋友也是意氣中人,他雖然輸了但也過段認賬,讓對方過來給他剃光頭。”
說到此處,司雪衣笑了起來,繼續道:“那人明明輸了,可依舊狂的不行,讓對方趕緊過來,一個光頭而已。可等對方帶著剪刀過來后,又立馬慫了,嚇的緊閉雙眼瑟瑟發抖。”
“殊不知,這般模樣,反倒把那月當家逗笑了。提著剪刀,只要了他一縷青絲,放過了他。”
“我那朋友松了口氣,他可太怕被剃光頭了,對這月大大家愈發佩服。也是是真沒想到,這月大當家笑起來竟然如此有趣,不敢想象面紗之下,到底是何等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