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郭寧所部卻不同。他自己就是身當鋒鏑的老卒,他軍隊里的骨干們,乃是界壕長城內外,乃至昌、桓、撫三個邊疆重鎮里數十萬大軍的最后的留存。
郭寧等人對蒙古軍戰法的了解,正如蒙古軍對金軍習性的了解。
可蒙古軍不知道的是,他們面對的不是尋常金軍
女真人早就沒了當年鐵騎沖殺的蠻狠勁頭,以至于成了蒙古人眼中的笑柄。可這種蠻狠勁頭,這種百戰劫余的兇悍勁頭,郭寧和他的部下們,有的是誰還不敢策騎沖殺了
“既然沒有正面拋射,可見他們配備的弓矢規格不一,非得向側面逼近,才好統一放箭。那么你們覺得,蒙古人會往左,還是往右”在震耳欲聾的蹄聲重,郭寧問道。
好幾人同時答道“必然向右,包抄我們的左翼”
輕騎在戰場上奔走馳射,看似行進路線變化多端,其實騎隊一旦接敵,每次轉換方向,十有都是向右。
因為除了少量好手,絕大部分的騎士都是左手持弓,右手勾弦。他們在馬背上,能夠自如向左施射,卻很難把箭矢射向右側。
尤其是兩軍會戰,蒙古人第一波的箭雨覆蓋,力求快、準、狠,密集殺傷。所以,騎隊向右是唯一的選擇。
郭寧頷首。
“李二郎所部留在這里,守住本陣軍旗。”
“是”
“其他人”郭寧忽然提足了中氣,高聲厲喝“敢廝殺嗎”
在他身后,兩百名精選出來的披甲騎士轟然應道“敢”
郭寧探手取出鐵槍“那就跟我來”
兩百鐵騎同時策馬,殺氣凜然。
他們追隨在郭寧身后,并不直向敵騎來路,而是直沖本方的左翼。
郭寧對騎兵動靜變化的把控,對突進方向的掌握,全都來自于一次次的廝殺積累。此時看來,頗顯絕妙,那并不是單純的快或者慢,而是精準地抓住了蒙古輕騎稍稍調整節奏,預備開弓施射的那個時間節點。
此時蒙古輕騎距離郭寧所部的陣地,不過兩百步罷了,倉促間,他們來不及調轉方向,更不可能勒馬。
披甲騎士們剛把戰馬的速度催發到極處,兩支隊伍就正正地撞到了一處。而蒙古人里面,只有較機敏的那些人立即換用刀槍,很多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甚至還下意識地往后頭軍陣方向放了一輪箭
箭矢還歪歪扭扭地飛行在半空,郭寧帶著二百鐵騎,便深深楔入了蒙古輕騎隊列,其勢,宛如巨人揮動千鈞重的長刀巨斧,劈砍朽木。
蒙古軍的兵力更多,聲勢更大,但在此時此刻,當其前部輕騎按部就班發揮戰術的時候,卻扎扎實實地遭到了郭寧的猛擊。
這是蓄勢已久,以強凌弱的斷然一擊
下個瞬間,馬匹撞擊嘶鳴,騎士慘叫,兵刃交錯碰撞、直至砍斷血肉骨骼的聲音此起彼伏。騎隊中的每個人,每匹馬,他們眼前全部的視野,都被揮舞的刀槍、飛濺的鮮血所占據。
鐵騎陷陣,氣勢如虹,而郭寧依舊沖在最前,其英武的身姿,令陣中將士神搖氣奪。
“娘的,郭六郎這廝,真是”李霆瞠目看了半晌,只覺口干舌燥。
他咂了咂嘴,啐了兩口帶土的唾沫,隨即環顧左右,正色道“其實,我也可以的”
在軍陣后方,完顏從嘉目愣口呆,只喃喃道“這這是鐵浮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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