紇石烈桓端愕然半晌,把文書一扔。
這句話,溫迪罕青狗說得輕松,實際上怨氣極深。
當日耶律留哥與蒙古軍協作,先破完顏承裕的大軍,再破東京遼陽府,又回師圍攻廣寧。溫迪罕青狗督領軍民死守,同時連連派遣使者,向四方求援,結果,各方心懷鬼胎,竟無一兵一卒響應。
溫迪罕青狗在破城前夕,帶著少量兵馬舍命突圍,最后逃到蓋州落腳,得到新上任的復州守將紇石烈桓端接濟,勉強度日。而妻、子、族人,盡數落入耶律留哥之手。
待到耶律留哥在廣寧建號稱王,整個東北內地,事實上已經被這個新生的遼國切割成了幾股不相關聯的部分。
曾經在密谷口一戰喪盡數十萬大軍的著名敗將奧屯襄,如今擔任北京留守,元帥右都監,領兵若干坐鎮北京大定府,算是一股。
著名的勇將完顏鐵哥從中都返回以后,以東北路招討使的職務帶領兩三千甲兵屯駐在臨潢府路的泰州,算是一股。
兵力最是強盛,而且極擅招撫軍民的新任遼東宣撫使蒲鮮萬奴,如今正聚眾于咸平路,試圖恢復上京,這又是一股。
在蒲鮮萬奴之前擔任遼東宣撫使,現為上京行省元帥的老臣完顏承充所部,也是一股。
如果再劃分得細一點,在蓋州、復州抱團取暖的紇石烈桓端和溫迪罕青狗兩個也有資格出現。不過,他二人兵微將寡,論實力,只能算半股或者小半股。
從白山黑水深處,到大海之濱,如今的東北內地,諸多勢力犬牙交錯,明面上打起造反旗號的,只有一個遼王耶律留哥。可耶律留哥占據的土地只不過一個廣寧府,周圍諸多勢力卻逡巡不進,全沒有半點進取之心,那是為什么
溫迪罕青狗說得很明白,就是因為某人希望耶律留哥控制廣寧
只有耶律留哥控制著廣寧,堵塞住大軍西行的咽喉要道,那位新任的東北宣撫使才能夠避免被抽調兵力去往中都,才能安安穩穩地盤踞地方,發展勢力
問題就出在蒲鮮萬奴身上
溫迪罕青狗一直是這么說的,紇石烈桓端近來也有懷疑。聽說,泰州那邊的完顏鐵哥,一直就不愿聽從蒲鮮萬奴的命令。而那位上京行省元帥,近來衰邁將死,結果他情愿讓自家的女兒阿魯真出來管事,也不肯與蒲鮮萬奴合作。
可那又如何
蒲鮮萬奴現在是遼東宣撫使了,理論上,他是所有人的上司。
大金國的局勢,如今就是那么荒唐。
紇石烈桓端忍不住抱怨道
“遂王完顏守緒私自潛逃出京,明擺著心有異志,結果當上了南京留守。那定海軍的郭寧素有桀驁之名,皇帝讓他當山東宣撫使,他還扭扭捏捏。娘的看來,想要當官,先得”
溫迪罕青狗把一根連著大塊筋肉的棒骨扔在紇石烈桓端面前“行了行了,你且吃你的說別人倒還罷了,那定海軍郭寧,正有手下在復州活動,你這話要是傳出去,必然得罪人大家面上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