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動手”李云和那個亂發的怪人一齊大喊。
與此同時,營地方向。
野人的進攻已經不再是一波一波,而是數百人直接壓
到了車營的跟前。
車輛上頭,十幾名弓箭手近乎瘋狂地張弓搭箭亂射,野人們擠擠挨挨在一處,也沒有甲胄或盾牌,弓箭手們幾乎百發百中,沖在前頭的野人有不少都被弓箭射傷射死。
有人胳臂中箭,便拋下了粗劣的武器繼續往前涌來。有人腿被射穿,當場就滾倒在地,然后被后頭許多人毫無顧忌地踏過,噼噼啪啪地踩成爛泥一樣的東西。
也有人身軀中箭,精良的箭簇深入肚腹,或者從身體背面穿透出來。這樣的中箭法,他們死定了,但中箭之人卻毫不在乎一樣,看都不看傷處,繼續前沖,一直到生命力忽然消逝,一下子癱軟下去。
相比而言,倒是腦袋中箭的人受罪最少。
可這沒用,野人的數量太多了。
鄭銳估計著,自家再有一百名弓箭手,或者能壓制住野人的攻勢。
可惜他沒有。
李云沒打算在復州生事,所以此前的計劃,是找一個沒有野人部落盤踞的海邊草甸作為牧場。一行人來此之前曾估計過,這合廝罕關以南的黃頭女真數量約莫在兩三千,算上一些被誤認為黃頭女真的室韋別部、胡里改女真別部,大概會更多些,所以空地一定有很多。
可誰能想到,這些人像是全都瘋了一樣,殺了過來
這年頭,不怕死的人是真多。鄭銳自己在軍戶世家掙扎著長大,從小到大的記憶就少有溫暖和愉快,所見的大人們,個個吃不飽穿不暖,受欺凌,還要上陣打仗,一批批的死。苦水里泡大的人,難倒對苦水就很喜歡了
直到投了定海軍以后,有了田地,有了家,有了好好過日子的盼頭,鄭銳才滿心想著報答郭節帥;其實在此之前他每次作戰勇猛,打得是早死早省事,爭取下輩子投好胎的主意。
鄭銳是如此。看眼前這些野人們的模樣,日子過得只有比鄭銳更苦,理所當然的,他們也就更不怕死。
可鄭銳不明白,這是多大的仇他們圖什么
數十人到上百人,再到數百名女真人不斷逼到跟前,車陣搖搖欲墜。鄭銳顧不得回身,只憑著聽覺,便聽到好幾個守把車輛縫隙的同伴長聲慘叫。而就在他的身旁,一輛大車被幾十個野人狂叫著推搡,慢慢地往內翻倒。原本在車上射箭的弓手一骨碌落地,他害怕被倒下的車輛壓死,瘋狂向后滾動。
鄭銳連聲嚷著,想叫人趕緊過來扶著車輛,千萬不能讓它翻倒,車輛一倒,車陣就破了
可現在又哪來的人手哪有什么東西來固定車輛
李云這一行人,是來談生意的,不是來廝殺的,壓根就沒做那么多準備
他稍稍分神,一名身材枯瘦的黃頭女真忽然從下方跳起,幾乎與鄭銳來了個頭頂頭。
這人匍匐著爬到近處,鄭銳忙著應付眼前的敵人,沒有注意,兩人忽然撞到一處,鄭銳的大刀竟來不及收回,他只能大吼一聲,用額頭向那黃頭女真撞去。
只聽嘭的一聲悶響,那黃頭女真踉蹌倒地,鄭銳也站立不穩,連連后退。
他這一退,更多的黃頭女真人蜂擁而入。
鄭銳慘叫一聲,隨即又吼道“阿多你這個蠢貨你那蠢主意,要把我們都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