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遼東的地頭蛇,倒不害怕郭寧不信守諾言,會傷及他的性命。他怕的是,真要是各軍大舉廝殺起來,蒙古人必定渾水摸魚。到那時候,定海軍的地盤與遼東遠隔海峽,難免后力不繼,而紇石烈桓端自己,反倒成了策動內訌,導致東北內地落入蒙古軍之手的罪人。
不過,看起來郭寧是真沒打算占據遼東啊。
他真要把咸平府給我么
正遲疑間,郭寧問道“蒲鮮萬奴據有此地,至少扼住了蒙古軍大舉東進的道路。紇石烈都統,你能做到么”
紇石烈桓端的臉漲得通紅,鼓足力氣,大聲說道“我能做到”
“那不就結了”郭寧輕松地道“你今天就入駐帥府,擺出接任遼東宣撫使的架勢來,接下去找些官兒,一起行文推舉,就說事急從權,不得不僭越,懇請朝廷事后追認。哈哈,咸平府里,愿意配合的官兒一定不少。”
紇石烈桓端稍稍思忖,沖著郭寧躬身行禮“郭節度如此高義,我紇石烈桓端答應的,也必然一一做到。”
“哈哈哈,那就好。”郭寧擺了擺手“鏖戰一夜,都統你也累了,咱們各自散了,好好休息吧。接下去,東北內地不會消停的,咱們養足精神,才好應付。”
紇石烈桓端不禁問道“怎么個不會消停法郭節度,你知道了什么蒲鮮萬奴的本部兵馬還在韓州,是不是和那支兵馬有關”
郭寧已然轉身去了,好像并沒聽見。
紇石烈桓端想要追上去問個仔細,卻又忍不住往帥府里頭探看。想到占據此地所代表的意義,想到自家僻居復州數載,終于有機會能掌控更大的權柄,能為大金國做一點什么他心頭火熱,在帥府門口來回走了兩圈,終于大步入內。
除了輪班值哨的兵馬以外,將士們各自往鎮守的營地駐扎休息。
一轉眼,天色就亮了,又一轉眼,大半個白天過去。
未時前后,受郭寧委派、負責掌管城防的李霆大馬金刀,坐在城頭。夏日的陽光灑落,照得他周身甲胃光芒閃爍。
陽光太曬了,熱得很,甲胃的葉片被曬得滾熱,尤其是肩膀上的幾塊厚重鐵葉,隔著甲胃里的布衫,依然燙著了皮膚。
李霆幾乎聽到皮膚滋滋作響,但他實在很滿意自家的威武姿態,更不舍得離開城中許多居民抬眼觀看的敬畏目光,于是決心忍住皮肉之苦,再威風一會兒。
坐在李霆身邊的李云,可早就熱得發慌。他端著一個大盆子咕冬咕冬喝水,放下水盆,又拿了扇子,替兄長扇扇風。
他對兄長一向敬畏,這次得兄長揮軍來救,昨夜又聽說兄長不避失石,冒死登城的事跡,感動得當場就抱著兄長,哭了兩場。
反倒是李霆比較冷靜。他沒見到李云的時候,擔心得茶飯不思,整日里暴躁不安要與人動手。真見到李云安然無恙,他又端起了兄長架子、大將的派頭。
“可惜啊”李霆嘆氣道。
“兄長可惜什么”李云乖巧發問。
“可惜咱們節帥有令,城上不換旗號。否則,打起我李二郎的將旗,豈不更加威風”李霆抬手比劃“這里少了將旗獵獵,總覺得氣勢不足,差了那么一點成色。”
“那舊的旗號不換,不妨新增兩面”李云湊趣問道。
李霆搖頭如撥浪鼓“不行,不行,特意把蒲鮮萬奴的旗號留著,是正經有用的。不在今天,就在明天這時候,可沒必要生出”
話音未落,城外有輕騎一熘煙折返,馬上騎士仰頭沖著城上,大聲高喊“軍情急報急報開門”
城里頭尚在戒嚴,所以城門都是關著的。守城的中尉連忙帶人下去,開門放那騎士進來。
門開半扇,騎士便擠了進來,隨即鞭馬疾馳,徑往城中軍營去。
“那是倪一啊”李云有些緊張“看他這架勢,恐怕不是小事”
李霆拍了拍李云的肩膀“當然不是小事我們急著拿下咸平府,正是為了此刻。你莫慌。”,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