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郭寧醒來的時候,聞到帳幕里的血腥氣。
那是因為昨日廝殺時,他肩膀上中了一箭,左腿挨了一刀,當時只割下袍服臨時包裹止血。晚上軍醫替他重新包扎傷處。但因為還有不少將士都需照顧,軍醫來去匆匆,把扯下的帶血袍服直接扔在了帳篷角落。
帳幕以外,天光微明。郭寧勐地翻身坐起,外界倪一問道“節帥”
“可有軍報”
“有。”倪一掀開帳幕入來“半刻之前,昨晚受命進至廣平府周邊的三路斥候遣回的信使都已陸續折返。”
“哦”
郭寧想了想,松了口氣。
他取了清水、干糧,擺在面前,然后笑道“你和趙決都沒叫醒我,是想讓我多睡會兒看來斥候傳回的,一定是好消息了。是李霆等人安然無恙被找到了或是抓住了耶律留哥還是發現了蒙古人的下落”
“都有都有”倪一眉開眼笑“節帥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李二郎辦了三件事。”
“嗯怎么講軍報拿來我看。”
郭寧從倪一手中拿來軍報。那都是帶隊的軍官直接寫下的,字跡粗大潦草。講述事情只用短短數行,平坦樸實,絕無文采。但郭寧看著這些,反倒放心,皆因這種記錄,才最直觀反映戰場真實。
三路斥候,發了三路軍報回來,有人發現了這些,有人發現了那些。郭寧自家把軍報中的情況拼湊起來,不覺張大了嘴,啞口無言。
“這”過了好半晌,他才吐了口氣。
“耶律留哥精力耗竭,死在逃亡的路上他的隨從說,耶律留哥死前,可能聽到了空中傳來叫嚷,說什么,完了所以萬念俱灰,頓時就死了”
“對。”
“蒙古軍木華黎所部的兩千精騎,由其子孛魯率領,從錦州出發,直趨咸平府。不過半路上,在懿州靈山縣撞見了落雷引發山火,所以不敢繼續前進,收兵了”
“對。”
郭寧把前兩份軍報一拋,掂了掂第三份“李霆三人身上多處受傷,但不危及性命只是熱氣球燒了他們從懿州靈山縣境內,連夜步行返程,為了行路快捷,半路上伏擊落單的騎士,想要殺人奪馬。結果,被他們抓住的,乃是耶律留哥的長子耶律薛阇。他們又以耶律薛阇為人質,迫得奔走逃散的契丹軍兩千余人皆降”
倪一連連點頭。
“這他娘的”郭寧忍不住爆了粗口,把第三份軍報也扔了“李二郎這廝,在天上晃了晃,就一口氣辦了三件大事”
“當是如此。”
郭寧捂著額頭,眼前瞬間出現了李霆雙手叉腰,得意狂笑的模樣。
“這事沒有外傳吧”他問。
“軍報剛到不久,我們也是看過了才曉得,倒不曾”
“那就不要外傳了。我只當李霆在天上掛了兩個時辰,和契丹軍、蒙古軍動向,都沒有關系這廝行事荒唐,差點害了自家的性命,害了同袍他還想立功怎的我非得狠狠地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