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時升猛地跳了起來,腦袋撞上了車頂,發出“咚”的一聲大響。他捂著腦袋,猶自大嚷“金口河大營怎么可能”
先入來那人也大吃一驚“術虎高琪怎能讓蒙古人如此迫近”
喝問了一句,他才發現杜時升晃晃悠悠,連忙探手扶持“進之先生,你沒事吧”
杜時升坐回原處,攤開手,發現手上帶血。原來他剛才動作太大,竟然硬生生磕著車頂的硬木橫欄,在耳后撕扯出了一個傷口。
這下,另一名不速之客也慌了,連忙搶上來,又隨手扯了袍袖,替杜時升按住傷處。
杜時升的馬車不是什么高檔貨色,車廂狹小,車里三人手忙腳亂,便顯得局促。這一連串的動靜太大,以至于馬車都在晃動。
外頭車夫連忙問道“先生,先生怎么樣”
“我沒事”杜時升扯著嗓子嚷了一聲。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忍住頭暈目眩之感,向兩人躬身行禮“我正要去尋兩位,卻不曾想,兩位先來了。多謝”
頓了頓,他又一迭連聲問道“卻不知蒙古軍怎么就到了金口河他們有多少兵馬為何中都城里竟無風聲蒙古人意欲何為”
后登車的一人張了張嘴,看了看另一人。
另一人苦笑道“德剛,我的消息遠不如你靈通,只探聽到有蒙古軍潛至近處,卻不知是在金口河大營還是你說罷”
這兩人,便是張柔和苗道潤。
兩年前中都政變,這兩人隨著郭寧,參予了大金的皇位更替。但他兩人又不愿意如郭寧那邊功成身退,求一外任,而希望自己真能如郭寧當初的規劃,成為執掌朝政的大人物。
這樣的想法,最初是出于杜時升的鼓動杜時升當年在中都,專門干這種擾動群氓的勾當,一向張口就來,沒什么顧忌的,而郭寧則順水推舟,將他兩人當做了破局的利刃。
于是兩人響應升王的暗示,趁著中都兵荒馬亂之際,連夜屠殺中都多名宗王,硬生生使得升王完顏珣成了唯一的皇位候選人。
此舉對升王來說,真是雪中送炭,待到新皇登基,這兩人也平步青云,成為了控制威捷軍的拱衛直都指揮使。
拱衛直都指揮使的職務,素來非女真親貴不任,而且還都從親軍護衛或符寶郎、奉御等近臣當中選出。論起權柄,外放為定海軍節度使的郭寧都遠遠不如。故而張柔和苗道潤這一就任,頓時引得朝臣側目,不少人視他們為皇帝心腹臂膀,必定會飛黃騰達。
以當時局面而論,兩人控制的武力也足以與術虎高琪、仆散安貞鼎足而三,郭寧一度以為,自己出鎮萊州以后,還能長久以兩人為奧援,形成對皇帝的牽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