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瓦從槳帆船的甲板上走下來,拉了拉兜帽。
南方陽光溫暖,腳下是柔軟干凈的沙礫,海風帶著澹澹的咸腥味。
帕瓦打量著周圍的其他人。
背負行囊的探險家一個個結伴而行,他們背著弓箭和盾牌,有不同的口音和膚色。這些人大多穿著軟皮甲,腰系劍與刀,一下船就迫不及待地朝森林走去。
水手們則是三三兩兩,坐在岸邊的石頭上休息和吃腌葡萄。
槳帆船的陰影下有一名皮膚被曬得發黑的學者。他支起了木頭畫架,在上面蒙上一卷羊皮,用炭筆在上面勾畫這片新大陸的地圖。
另有一名藥師背著藥箱,在森林外圍采摘各種草藥。
此外,還有三個正在交談的矮人。
帕瓦和矮人一族打過交道。他們定居在鬼城薩尼羅外的要塞,每一個人都是打鐵好手,就是酒量不太好,偏偏又很愛喝。
這三個矮人登船時,和船長吵了一頓。給帕瓦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船長認為,矮人們每一個都身披銅甲,這重量完全相當于兩到三個人。所以他們每個人都必須繳納雙倍的船費。
雙方爭執之后,矮人們幫船長修理好了一批鐵器,給船長改良了半身甲。船長不僅免去船費,還送給他們一罐麥酒。
帕瓦看在眼里,心里羨慕。
有一門過硬手藝,走到哪里都不會挨餓。
眼下,帕瓦引起了矮人們注意。
其中一個矮人過來,對他比劃手勢,指向前方“你”
“我,我,我。”
矮人先指了自己,又指向旁邊兩個同伴。
“那邊。”
矮人再指向前方森林。
帕瓦看懂了對方的意思。
于是他也用手指三個矮人和自己,然后再轉向森林“我們一起”
當頭的矮人哈哈大笑“對,對”
他們想和自己結伴。
帕瓦不明白為什么,是因為自己身穿黑衣
這是從神學院進修過的標志。不過自己胸口并沒有資格佩戴圣花,因為連續五年,帕瓦都沒有通過最后的神學試題。
他將福音和部落簡史讀了一遍又一遍,紙張都磨得起毛,最后還是無法給出學者們想要的答桉。
反倒是先知多倫努努寫的鹽城變遷史,帕瓦看得津津有味,倒背如流。
里面每一個片段,帕瓦都銘記于心城堡外的百年之戰的慘烈,神明折服血騎士的莊嚴,鹽城建立的壯闊,城市燈塔的驕傲,雙城交相輝映的激動人心乃至最后奴隸時代的慘烈與痛苦。
第六年神學院考試失敗后,帕瓦被神學院趕了出來。
他將不能佩戴圣花,因為那是正式學者的標志。他依舊是一個學徒,只能穿著代表曾在神學院進修的學徒黑衣。
帕瓦決心,要學多倫努努先知那樣,寫下屬于每一個人的故事,讓更多的人看到和聽到。
他在堯城古老的麥酒劇院里,聽大家講述劇院飄蕩的幽靈。人們都說,那是曾經死在劇院里的天才發明家木軻。
木軻在這里輸給了上一代先知海米拉,他的亡魂一直不肯離去。
據說,如果在劇院里玩部落戰旗,有時就會聽到木軻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