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后,陸堯和其他經驗豐富的病人一樣,將紅色膠囊當著護士丟進嘴里,其實夾藏在了手掌心。
要說這藥丸作用也不是治妄想癥,而是類似于輕度鎮靜劑,避免發病時產生強烈暴力沖動傷到自己和他人。
堪稱賢者藥丸。
護士們對丙類病人查得也并不嚴格,大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她們對甲乙兩類卻是逐一檢查的,這也是不同群體的不同待遇。
陸堯左右看,都沒看到馬努。
倒是見到了那個倒著讀書的姑娘。
她叫阿珍,手里還是抓著那本游扶桑歌舞伎男丁記。只是今天她換了個角落,盤腿坐在地上,依舊是倒著讀。
陸堯問心神不定的祝由“你看到馬努了嗎”
“馬努那是誰”
祝由回過神,一臉疑惑。
“就是那個畫畫的白胡子老頭。”
不論陸堯怎么描述,祝由眼里都一片茫然。
陸堯又問了慧元。
和尚也不知道有這么一個人。
但陸堯記得清楚,他們是見到過馬努的,祝由還說不要和馬努握手因為老頭的手總是油膩或汗漬漬的。
為了驗證,陸堯又去詢問了護士。他專門找到那個曾經說馬努不沖廁所的護士小姐。
“馬努”
護士臉上都是疑惑“甲陸沒有這樣一位病者,黃力士,你是睡湖涂了么你有沒有按時吃藥”
陸堯撓了撓頭,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應該是我睡迷湖了。”
“記得吃藥呀,不要睡太久,人容易昏的。”對方叮囑。
“好的。”
之后陸堯又去了宿舍門口。馬努老頭住在丙捌號房,然而如今丙捌里只有一個道士打扮的人住,門帖上也僅有一個名字,代表就他一人而已。
所有人都不記得馬努的存在。
連他的痕跡也被抹去了。
是因為模擬器起作用了還是如今自己身處一個沒有馬努存在的大秦帝國
陸堯覺得遺憾。
原本想要找那個老頭再聊聊,現在看來或許是沒機會了。
陸堯走到馬努經常坐的桌子位置,眼前不由浮現出老人畫的像,那個健腹輪世界,以及那張沒有面孔的女人像。
身后忽然傳來一個輕巧的聲音“想聊聊嗎”
陸堯扭頭,看到身后的年輕女孩合上書,朝自己說“你要找的那位老先生,我知道哦。”
“你是誰”
陸堯警惕。
“我是阿珍啊,大名趙珍珠。”
陸堯疑惑。
“不好笑么果然幽默感這種特質是天生的”
對方尷尬笑笑,作揖行禮“那么換個說法,拱衛司,巡檢校尉趙珍珠。坐下聊”
果然是拱衛司的人。
陸堯點點頭,和對方坐在桌子的兩端。
“閣下要找的馬努,已經不在這邊了。”
“死了”
“不,他還活著,應該說還很好。”
趙珍珠輕聲說“他是一位遺忘者。”
遺忘者。
陸堯一時間茅塞頓開。
遺忘者是進入過超限區的神明,返回后她們將遺忘在超限區所經歷的一切,連帶相關經歷和歷史全部會被抹除。遺忘者本身也將逐漸衰弱下去,直到徹底消失。
就像那個人面獸身賽迪利亞一樣,只剩下一個似是而非的名字,沒人知道她的過去和經歷。
難怪老馬努神神叨叨,但講起運動和神明的關系卻深入淺出,果然不一般。
見陸堯了然,趙珍珠繼續說著“馬努的遺忘癥狀已經越來越嚴重,哪怕我們這些擁有神格和神性者,也只會記得馬努這個陌生名字,但對他的過去已經一無所知。”
陸堯立即意識到“所以你跟在他身邊,保護和觀察遺忘者”
“不錯。”
對方笑了一下“只是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閣下實在低調,而且這一副代行之體竟然有著如此神威,非啟航者根本無法識別,還是馬努發現的有的人說,啟航者之間會相互吸引,看來的確有道理。”
陸堯不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