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林如海把賈琮召到房里。
“琮哥兒,若非今番你請來葉神醫,姑父恐怕難逃此劫,你立下大功,說罷,想要什么”林如海笑道。
賈琮見他比初見時判若兩人,精神旺盛,口齒清楚,忙拱手道“姑父已將掌上明珠托付,這便是最大的賞賜,琮何敢再奢求什么。”
說著卻把眼看著林如海,生怕他病好了就不托孤了,那可就虧大了。
林如海宦海沉浮多年,哪不知道他所想,沒好氣瞪了他一眼,道“玉兒果然沒說錯,你小子慣會以己之心度人,莫非我就像是那般出爾反爾、言而無信的小人”
賈琮忙賠笑道“那哪能呢,姑父光風霽月、品行高潔,琮斷不敢有此不敬之心。”
“不過,讓玉兒為平妻已是委屈了她,卻不能讓你空手便娶了去。”林如海捻須微微一笑。
果然,這些朝堂大佬都不是省油的燈,賈琮心中叫苦,一臉人畜無害地笑道“還望姑父明示,想來以姑父的身份,也不在乎什么凡俗聘禮。”
林如海嗯了一聲,孺子可教,怪不得圣上也喜歡他,笑道“你這小子腦筋轉的倒快,這樣罷,你便幫我做一件事,就當聘禮了如何等你們大婚時,我還要給你備一份重重的嫁妝,如何”
賈琮心道,我能說不么
“請姑父吩咐,琮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林如海道“我聽老徐說,你對鹽務頗有見地,還說了一番矛盾論,極是精到,可否替我解惑”
賈琮這幾天也在思考這個問題,道“那琮就說說淺見,請姑父指正。”
說著拿起桌上一碟精致的千層糕點心,道“這幾日琮反復思量,覺得鹽法之難,歸根結底是利益集團盤根錯節,動不了、沒法動,要說改革鹽務,無非就是利益重新分配的問題。”
“利益集團這個說法倒新鮮,不錯,利益集團確實是根本問題。”
林如海緩緩點頭,贊道“你是用了心的,變革鹽法,歸根結底是把某些利益集團嘴里的肥肉撈出來,交給朝廷,常言道,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誰愿意把吃到嘴里的肥肉吐出來,這便是難點。”
賈琮道“假設這盤點心便是整個兩淮之鹽利,這便是鹽商之利。”說著取出三塊點心,擺在桌上。
“這是鹽課。”又拿了一塊點心出來。
“這是兩淮各省督撫、州府衙門之利。”又擺了一塊點心。
“這是鹽政衙門之利。”賈琮毫不避諱,又取出一塊點心。
“這是金陵甄家之利。”
“這是鹽民之利。”
“這是鹽梟之利。”
“說來說去,鹽利無非就是這七份。”賈琮把代表鹽課那塊點心放在中間,其余六份放在周圍。
林如海點點頭“確是如此,若要變法,琮哥兒以為當從何處著手”